逸飛塵張狂肆意的笑聲在宮院之中迴盪,似乎無處不在,每一聲笑都像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箭七的臉上,讓箭七那本來就不好看的老臉難看到了一定境界,簇擁在箭七週圍的侍衛們紛紛低頭塌腰,儘量減少著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撒氣遭受池魚之災。
“你……你……”
箭七的憤怒現在已經到達了一個極值,他以箭術入武道,是天下有術的箭術高手,在皇宮這等尊貴無匹的地方,都是眾人小心侍奉的存在,以往不管在是在宮內宿衛也好,還是出外辦事也罷,只消幾箭出手,基本無往而不利,今天輪到他鎮守這一片宮殿區域,卻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調動了數百侍衛連番追捕,自己出手也好幾輪,雖然傷了那個賊人,卻一直沒有抓到,還被人這麼挑釁,說將出去,不但面子上過不去,日後能享受的供奉之類,也會大大下降。
對於氣得已經說不出來話的箭七,逸飛塵並沒有放過,而是繼續不斷在各處遊動奔走,讓自己的挑釁的聲音在四面八方迴響。
“小賊休走,有本事來跟你箭七爺爺單挑。”
箭七本想依仗自己鎖定氣機的秘術鎖定逸飛塵的動向,但此處宮樓殿閣又多又深,逸飛塵又隱在暗處不停遊動,根本不給他鎖定氣機的機會,待到後來,乾脆隨著逸飛塵發聲之處連連引弓發箭,弓弦連聲響,白羽破空飛,逸飛塵的挑釁聲,弓弦羽箭破空聲,窗楹瓦礫被長箭擊碎之聲交相輝映,好不熱鬧。
逸飛塵依仗著地利和自己的身法不斷遊走挑釁著箭七,雖然躲過了箭七那聞聲發箭的一輪連珠箭,但專修箭術的淬骨境高手絕然不是吃素的,有兩次羽箭幾乎是追著逸飛塵的屁股飛過,要不是他身手利索,又或者是剛才沒有一輪休養生息把身上之前受的傷給處理好,只怕現在已經躺在地板上等著人收拾了。
一輪連珠箭後,不管是箭七也好,還是東躲西藏的逸飛塵也罷,兩人的消耗都是極大,這一處宮院裡的熱鬧也暫時平息了些許。直到之前被逸飛塵擊暈的武妹一聲“哎喲”悠悠轉醒。
“什麼人?”
箭七已經被逸飛塵氣得忘記了武妹的存在,在這一片寂靜裡,武妹的嬌柔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啟稟箭大師,是那個被打暈的小宮女。”
“打暈?”
箭七眉頭一擰,似乎想到些什麼,但是又不是很確定,一揮手:“把她帶出來。”
糟!
躲在暗處的逸飛塵叫了一聲苦,擊暈武妹的時候他狠不下心,出手輕了些,本以為三兩下能把箭七激怒自己逃走,卻沒想到自己不管如何挑釁,箭七如何暴躁,外圍守衛的侍衛卻是半點沒動,他雖然在包圍圈裡把箭七逗得團團轉,卻終究只是籠中之鳥,飛不出去,時間耗得稍微久了些,武妹就醒了,於是又被箭七給盯上了。
“啟稟箭大師,就是這個小宮女。”
武妹被幾名侍衛半拖半拽的給架了出來,她現在只是掖庭宮裡看守冷宮室的小宮女,侍衛們對她自然不會客氣。
“你這小宮女,怎麼會在這裡,剛才發生了什麼。”箭七盯著半跪在地上行禮的武妹看了又看,卻自暗暗點了點頭,這小宮女倒是好顏色,難怪那小賊憐香惜玉的沒有下狠手。
方才悠悠醒過來的武妹臉上盡是恐懼神色,但偷偷窺視著她的逸飛塵卻知道這小丫頭其實並不是真害怕,而是在假借著害怕的表情來觀察周圍,這種演技在他們小時候欺瞞大人的時候,武妹用得最是熟練,也因此躲過了不少責罵和捱打。
“奴……奴家是看守這裡的宮女。”武妹的聲音怯生生的,讓人聽了忍不住心生憐惜,至少按著她的兩個侍衛已經把手給鬆開了,臉上表情還有些為剛才的簡單粗暴有些不好意思的跡象。
“那剛才發生了什麼?”箭七的心腸倒沒這麼軟,但問話的口氣也明顯鬆軟了些。
“奴……奴家不知道。”武妹雙手連連擺動,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奴家只是聽到偏殿裡有……有動靜,就進去看……看一下,然後聞到有血腥味,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好!
逸飛塵心底暗暗叫好,武妹這個演技真是活靈活現,去西市上演戲都夠了,騙一騙這個小矮子肯定不在話下。
但事情卻沒有像逸飛塵想得那麼簡單,箭七桀桀一笑:“那賊子哪兒都不去,偏偏要來你這裡,你定然跟那賊人有所勾連。”說著竟然自身邊侍衛手上奪過長刀,架到了武妹的脖子上,揚聲道:“小子,你若再不出來,跟你箭七爺爺逗悶子躲躲藏藏的,爺爺便先拿你憐香惜玉的這個小娘子開刀了。”
“箭大師……”
此言一出,連周圍的皇宮侍衛們都驚呆了,在他們看來,這小宮女無非運氣不大好,撞上了躲在這裡療傷的賊人,幸好那賊人憐香惜玉只是打暈並沒要了她的性命或者……沒想到箭七卻這般狠戾。
“我……我沒有……”武妹知道箭七是想用自己逼逸飛塵現身,她雖然不清楚逸飛塵到底幹了什麼惹得這麼一大片皇宮侍衛來追殺他,但只憑他是逸飛塵,是她的飛哥,她便不想,也不管不顧的要維護逸飛塵,兩行珠淚當即滾落,襯上她嬌美絕倫的容貌,我見猶憐的神態,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要有幾分動搖。
她這般情態,箭七動搖沒動搖暫且不好說,但躲在暗處的逸飛塵卻是已經摁耐不住了。他之所以一直停留在此,一是外圍包圍得緊,他一時脫不了身,二來便是怕箭七及其他侍衛因為抓不到自己遷怒給武妹。沒想到弄了半日,因為太關心武妹,反而讓箭七察覺到了不對。雖然理智告訴他箭七拿武妹做靶子只是為了逼他現身,他此時離武妹越遠才是越好,但看著日思夜想的武妹的面容,以及架在她雪白脖頸上的雪亮長刀,卻是如何都說服不了自己不做任何事情,眼睜睜的看著武妹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小子,箭七爺爺知道你憐香惜玉,你只要出來與你箭七爺爺單挑,箭七爺爺便放這小娘子一馬,如何。”
箭七其實並沒有明察秋毫到能知道逸飛塵竟然能與掖庭宮裡的小宮女有一番過往交情,只是覺得逸飛塵一改之前瘋狂遁逃的模式,反而在這裡跟他鬥起了嘴很是不對勁,本著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態度試上一試,你真要他當著一眾侍衛的面前殺掉一個無辜的小宮女,他也是沒那麼肆無忌憚的。
忍住!忍住!
逸飛塵渾身肌肉緊繃,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破,不斷是告誡自己現在衝出去對武妹來說更麻煩,但是那一股想要衝出去跟那箭七大戰三百回合的衝動,卻是一浪高過一浪的湧上心頭,已然高到他有些摁耐不住了。
“什麼人要在掖庭宮殺人,好叫咱家看上一看。”
正在逸飛塵已經要衝將出去的那一瞬間,宮苑門外傳來陰測測一聲冷笑,一名衣服錦繡的老太監昂首闊步的,領著一二十小太監行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