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埃庇米修斯的信使遠去,赫菲斯托斯稍作打算,就關閉“邊境”來了人間。
他降臨在安瑟教會古樸兼具明亮的神殿中,供臺上的泥塑像是知道他來了,默默隱去讓出位置。
他就這樣大大方方地盤坐在供臺上,下方來往的信徒卻無一人發現異樣,不知道他們虔誠信仰的太陽神安瑟已經親臨他們的聖地。
記載過往的歲月史書出現在手中,泛黃的書頁被一篇一篇接一篇一篇地翻閱,那些對凡人而言震撼心神不可思議的傳說,也不過是如今的火神消遣時光的文字。
才過片刻,神殿內就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步子很急,卻刻意放得很輕,還伴有強自壓低的粗重喘息。
從喘息聲中就可以很輕易地分辨出來,來人已經很老了。
他溫聲驅散殿內的信徒,然後關閉了神殿的大門。
這是一個體力活,他為此花費了不少時間。
但他的狀態卻表現的很好,甚至多出了一種不應該出現在他這副衰老軀殼的年輕活力。
來人應該在安瑟教會內很有威信,面對關閉神殿不再開放這種從前從未有過的事情,信徒們雖然不解,卻也未曾衝撞於他。
做完自認為該做的事情,他就在供臺下方站立不動了。
他站的位置似乎也有講究,特意站在了赫菲斯托斯左側靠近神殿內支柱的位置,離赫菲斯托斯不算遠也不算近,彷佛剛好站在赫菲斯托斯心裡允諾他的位置。
他句僂著腰,微低著頭,雙目平和地注視著地面。
他沒有說話,赫菲斯托斯自然也不會主動與他搭話,一時間,神殿內只餘下歲月史書書頁翻動的聲音。
翻看完現任太陽神赫利俄斯的過往後,赫菲斯托斯感到疑惑。
他查閱歷史,這個人的零碎過往非常清楚,但關於他的妻子,卻連名字都不曾發現,彷佛曾經就不存在這個人。
她去哪了?
赫菲斯托斯萬分確定她曾活過,也許一生並不轟轟烈烈,但的確活過。
她是死了嗎?徹底消亡了?
赫菲斯托斯心裡大致有了答桉。
他趁著閒暇抬眼打量了片刻侍立一旁的現任安瑟祭司。
這是一個和善的老者,穿著簡樸的定製祭司服裝,身上的配飾極少,且多是木質的,表面做了拋光處理,簡樸,卻很乾淨。
方方正正的臉上佈滿皺紋,此刻的神情雖然謙卑且莊重,卻莫名給人一種慈眉善目的感覺。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裡,身處下位卻不顯得低人一等。
赫菲斯托斯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
他早早就將這裡封鎖,可以肯定沒有任何神祇給這位老者傳信,可他還是來了。
假設他不知道自己的降臨,那他的行為就不符合常理。
可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到來,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他……只是一個凡人。
赫菲斯托斯知道他的來歷,他的一生平平無奇,機緣巧合被第一任安瑟祭司選中,就這麼簡單。
他現在是安瑟教會的第二任祭司。
看來,他的直覺和自信都是不差的,也懂的謙卑和抓住機遇,很不錯。
突然,神殿周圍的牆壁開始斑駁模湖,變得不穩定起來。
赫菲斯托斯知道,是他的母親赫拉到了。
他走下供臺,供臺前有獻祭的美酒。
憑空變出酒杯,他為赫拉倒了一杯,又為自己倒了一杯,就放在供臺的角上。
然後石質的供臺竟然自己往一旁挪動。
待周圍的牆壁不再斑駁,赫拉已然坐在她的金王座上,真正降臨於此。
她的王座就在赫菲斯托斯原先供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