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沒有讓你來見我,你為何今日隱匿行跡,一路隨行而來?”
東方朔對於李千河管理自己手下的模式還是十分的清楚的,那簡直可以說是嚴苛之至,下屬所行之事無論大小,都是必須要稟報給李千河才能夠施行的。
既然李千河並沒有下達這樣的指示,粟恆為何會獨自前來。
要知道粟恆的身份那是相當的敏感,真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今日他來見東方朔被人得知,恐怕就算劉徹查不出背後的李千河,也是能夠從此對粟恆充滿了懷疑。
面對東方朔的問話,粟恆也沒有任何的隱瞞,當下便是言道:
“公子雖是沒有言明讓我前來面見先生,此前卻是告知於我,此番先生回京之後必定是會面臨多方刁難,甚至是生死險境,所以讓我一定要確保先生的安全。”
“今日在朝堂之上的局勢想必先生已經是看在眼裡了,足可以稱得上是無比的兇險。”
“無論是相國竇嬰還是竇老太后,甚至是陛下,都已經是將先生當做了眼中釘,尤其是竇嬰和竇老太后,恐怕經此之後早已是將先生當做了最大的敵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先生在這京都之中除了常虞公子以外幾乎可以說就再沒了任何的助力,先生雖然智計天下無雙,亦是可能留下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後手,可是竇氏一族也好,還是陛下也罷,還有那些尚且現在依舊蟄伏的勢力也好,這些對先生來說威脅可謂是無比巨大,稍有不慎就可能讓先生直面生死之劫。”
“所以,我還未曾通報公子,今日便是隱匿蹤跡一路跟隨先生而來,就是想告訴先生,此後我會派人在你身邊時時護佑,若先生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也儘可以知會於我。”
粟恆知道東方朔的身份,也是在此次東方朔回到京都前一日。
在聽到李千河親口道出東方朔乃是他的授業恩師之時,粟恆的內心可謂是無比的震驚。
當然,這個震驚並不僅僅是單純來自於李千河和東方朔之間的關係,更多的是此前很久以來李千河在他們眾人面前對於東方朔的評說。
要知道在他們心中就像是神明一般存在的李千河,每每提到東方朔的時候,原本昏暗的雙眼都會在一瞬之間閃過一絲精芒。
李千河更是說過無數次,普天之下,萬般技藝,對於東方朔而言,都如同是玩戲一般。
這樣的狂悖之論,若非是從自己家的公子李千河的口中說出,恐怕粟恆永遠都不會相信。
由此一來,他更是無比的好奇。
在公子游歷天涯,被追殺的那幾年,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他和東方朔,以及常虞公子三人之間究竟是如何相識,因何兩人會拜在東方朔的門下。
像這樣的事,即便是粟恆,都是隻知道其中的一些故事,卻是不知起因。
他們也是絕地不會主動去問的。
所以,李千河手下和身邊的人,對於自己家公子所說的那個老師,一直都是無比的好奇,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想一睹尊容。
而當粟恆在得知東方朔就是自己家公子的老師的時候,先是陷入到了無比吃驚之中,轉而很快便釋然了。
是啊,公子的老師,智計無雙的東方朔。
似乎只有將這兩個人聯絡在一起,這所有的故事才顯得真實,顯得合理。
也似乎只有東方朔,能夠讓粟恆覺得,公子口中的那個人,是真正存在的。
否則這麼多年以來,粟恆很多時候都是覺得那個公子口中的老師,是他自己所杜撰出來的。
畢竟,就像李千河也經常會說出很多根本不存在的人或者事一樣。
“原來是這樣。”
聽到粟恆的這些解釋,東方朔也終於是理清了思路。
同樣,他也是知道,粟恆在李千河的身邊,絕對是一個相當重要的人物,否則粟恆絕對不會擁有未經請示通報,就直接來見自己的權力。
只是原本剛剛有些釋然的東方朔卻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粟恆說道。
“你之前說我的身份都是李千河告知於你的,如此說來,你見過他?”
“而且,應該是在我此次回京之前吧。”
“此前你所見到我的時候,都從來沒有表露出過一絲一毫的異樣,一個人的偽裝的手段再高明,也絕對是會露出細微的馬腳,而你的身上,我之前從來都沒有看出過任何的異樣之色。”
“這就只能說明,你也是剛剛得知我身份不久。”
而粟恆在聽到了東方朔的這些判斷之後,無疑是睜大了雙眼。
而這一切,自然是被東方朔看在眼裡。
即便粟恆不開口,他也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測都是準確的,李千河的確在自己回京之前來到了京都,並且告知了粟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