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住在隔壁的赤珩聽到動靜,拿了一把傘給她。
到達青山腳下時,狂風大作,山雨傾盆而至,赤鳶護著信封,撐著最普通的油紙傘進山。
天色昏暗,閃電劃破了長空,狂風颳斷樹枝,巨雷震耳欲聾。
驟然間暴雨如注。
匯聚而成的水流沖刷著石階,浸透了赤鳶的鞋子。
她微微皺眉,足尖輕點,身輕如燕,在雨中飛躍而上,目標正是在風雨中屹立千年的青山道觀。
忽然一道閃電照亮整個山間,遠大近小,筆直劈向她左邊十米的位置,驚得她不由自主一抖,隱約看到閃電消失時,有個人影倒下。
這是被閃電劈了?
赤鳶第一反應是,得造多大的孽,閃電都不拐彎抹角了。
首要任務是送信,赤鳶沒有過多好奇,將信成功送達。
門口只及她腰高的小道童,表情凝重,往左右看了看,邀請她進去避雨。
赤鳶謹記慕時雨的叮囑,還沒等小道童把話說完就跑了,把傘一收,冒著大雨往山下衝,沒有順著蜿蜒的山道走。
雨沒有變小的趨勢,赤鳶淋得夠嗆,停在一個枝葉茂盛,但並不怎麼高的樹下避雨,伸出手理了理額前的髮絲,忽然余光中看到了淌在地上的白色頭髮。
還以為是山裡的狐狸受傷了,側身往裡走了兩步。
地上躺著一位渾身溼透的白髮男子,穿著同樣純淨無暇的白色道袍,質地上乘,似紗非紗,閉上眼睛也能看出他五官極為精緻,眉心一點硃紅,好像畫裡的神仙。
赤鳶瞬間怔住了,腦海裡轉瞬間想過很多念頭,甚至有想過他會是山裡的狐狸精。
北帝落難時比眼前白髮男子更加有破碎感,更加風華絕代,是真正的舉世無雙。
但她對他只有敬畏。
可對眼前這陌生人,竟然生出了一絲憐惜。
雨越下越大,夾雜著狂風,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她小心翼翼接近白髮男子,伸出手探向他的脈搏,確認他還活著,抬頭環顧四周,發現距離這兒不遠處的山坳裡全是被閃電劈過的痕跡。
慕時雨讓她放下信就往回走,知道這青山道觀不簡單,但眼看著雨水不斷沖刷著他蒼白的臉,終究不忍心繼續讓他這麼躺著,伸出手將他拉倒矮樹冠下避雨。
她蹲在旁邊仔細觀察著,見他並沒有被閃電劈過的痕跡,明明容顏和二十幾歲的男子一樣,頭髮全白得一絲雜質都沒。
“生死由命。”
赤鳶有種直覺,剛才那道筆直的閃電,劈的就是他。
就是很奇怪,為什麼一點被劈的痕跡都沒有,換做她,此時已經是白骨了。
不過閃電劈了這麼多次,肯定不是好人。
雨勢漸小。
赤鳶站起身準備離開。
天際一道閃電再次劈下,朝著赤鳶所站的位置而來,直擊人心靈的恐懼,在面對上天的怒吼時,有種死到臨頭的感覺。
她以為死定了的時候,腰際被一雙大手猛地攬了過去,靠在了一個不怎麼溫暖的懷抱裡,身後之人眨眼間帶她遠離了那顆矮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