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雨早在巡察院就換了一身煙青色的常服。
黃昏金黃的光線中,纖細清瘦但不柔弱,有種凌風瑟瑟傲骨錚錚的感覺。
“抱歉,打擾了。”慕時雨溫和有禮的自我介紹,並說明來意,“我叫慕時雨,來此是想了解一下這類石頭上的毒素,因為有家人觸碰過,希望凌公子為我解答疑惑。”
赫連景緊盯著凌逸的臉,發現他遠沒有他父王好看,乖巧的靠在慕時雨身邊,不敢打擾兩人。
凌逸沉默著,竭力壓制住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緊抿著唇,但血還是從嘴角溢位來。
“咳咳!”
意識到即將在外人面前吐血,凌逸藉著咳嗽,轉過身去。
枯瘦的手抓住門框,瘦到極致的身子弓起來,一手拿著帕子捂住口鼻,血液不斷從他嘴裡和鼻子裡流出來。
明明二十歲風華正茂的年紀,卻猶如步入黃昏油盡燈枯的老年人,脆弱到了極點。
連帶著風吹過的聲音,都瀰漫著一絲悲傷。
“哥哥!”
小棠滿眼驚恐,手裡的碗差點掉到地上,慕時雨眼疾手快的接住,將碗放在瓦罐旁邊。
看著如此痛苦的凌逸,彷彿看到了未來的自己,終究不忍心就這麼看著。
上前兩步,隔著一手臂的距離,伸出手,運轉真氣,為他壓制住那已經千瘡百孔的胃。
“怎樣?”
“多謝。”
凌逸緩緩轉過身,漆黑如墨的眼眸裡,倒映著黃昏的霞光,順著門框坐在地上,悵然一笑。
“不過,只剩下三天的時間……來不及了。”
慕時雨心沉了下去,抓緊時間問道:“只要接觸過這石頭的人,最後都會變成你這樣嗎?”
許是方才慕時雨為他緩解吐血,凌逸態度稍稍緩和了些,微揚著頭,看向慕時雨。
“不,被石頭劃破,達到一定次數,才會變成我這樣。”
慕時雨沒有被石頭劃破過,但不確定赫連川有沒有被石頭傷到,心中越發著急,道:“最初的症狀是什麼?”
“三個月前,我第一次被石頭劃破,有些噁心想吐,會頭疼,後續好幾次後……”
凌逸頓了頓,回憶著當時的情況。
“中間很長時間都沒有變化,直至一週前,突然開始吐血。”
慕時雨記著這些狀況,時間漸漸流逝,緊接著道:
“用什麼可以祛除石頭上的毒素?”
凌逸恢復了些力氣,艱難站起身來,雖然瘦,但身高還是正常男子的身高,打量著慕時雨。
那雙美眸中是濃濃的擔憂和急切,讓人忍不住窺探,她所擔心的人是誰。
他斜斜靠在門框上,分攤了些力道,“你要做什麼?如果只是單純的想借此,獲得更多的石頭,我不會告訴你。”
慕時雨凝視著凌逸眼睛,想到他只剩下三天的時間,坦言道:
“我只是不想讓在乎的人因此受到傷害,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不光是為了赫連川,也是為了她自己。
家裡的綵球肯定也要處理,否則踢破了,家裡人無意碰到會很危險。
凌逸彷彿透過慕時雨的眼睛,看到了眼底深處被她珍視的人,手指微動,不斷測算著。
眼裡閃過一絲羨慕。
想著,看了一眼眼裡掛著淚水的小棠,揉了揉她的腦袋。
“小棠,別哭了,以後要成為像她這樣的人,好好護住自己所在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