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煌穿著浴袍,邊擦著頭髮邊從浴室出來,來到沙發前,蹲下身來,俯身看著睡得一臉香甜的LEO,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他已經看過手機報,昨晚歌劇院附近的變電站發生爆炸,周遭地區用電故障,市政部門已經連夜搶修,有數人受傷,是一次因為不規範操作引起的事故,並不是恐怖襲擊。
當天在衛生間裡突然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瞬間頭皮發麻全身攤軟,連呼喊的力氣都沒有,只是蜷縮著,像九歲那年被關在地下室裡一樣,害怕到絕望,這些年他嘗試過克服這種恐懼,甚至把房子佈置成黑色調,卻始終不敢在夜裡關燈。
昨晚的經歷再次勾起他的恐怖記憶,以為會徹夜難眠,可令人意外的睡著了,醒來後發現,房間裡的所有燈都沒開,所以,LEO在他睡著後把燈都關了,而自己即使在黑暗裡也安睡一夜。
回想過去那些因為恐懼而失眠的夜晚,獨自抽著煙,感覺世上只有他一個人,待在寒冷陰暗的房間,像溺水者一般,沒有可以拯救他的稻草,而這種感覺,在昨晚LEO的低聲淺唱中,不知不覺減弱了。
倪煌的手輕輕捻起林一一縷頭髮,在指尖搓磨著,剋制著想把眼前的人擁入懷裡的衝動,在他的鬢角落下淺淺一吻。
林一從睡夢中醒來,模糊的視線對上了倪煌帶著笑意的目光,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趕緊道。
“我沒有偷懶,你….是不是餓了?”
倪煌嘴角上揚的弧度更高了,LEO的眼神,表情,姿勢,怎麼看怎麼像在等他訓話,必須安撫,懷柔,順毛。
倪煌抬起手,捏了捏LEO的鼻子,“今天不吃聖心齋了,我們去樓下的咖啡廳吃早餐。”
林一一臉懵懂,看來倪煌今天心情很好。
“LEO,脖子很痛嗎?”
嘶,被提醒後,林一才倒吸一口涼氣,走到鏡子前檢查自己的脖子,有一圈整整齊齊被牙齒咬出來的血跡,倪煌拿著醫藥箱走過來,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在LEO身上留下印記讓他有股隱秘的興奮,可看到他疼痛的樣子,又有些心疼。
心疼?倪煌拿著醫用膠帶的手在空中停滯了一下,他從未有過這種感情,可他能確定,在心裡泛起的酸澀難受的感覺,應該就是別人口中的心疼。
給LEO處理好傷口後,倪煌找出了自己的衣服給LEO替換。
林一看看在昨晚混亂的局面中被擠得皺皺巴巴的衣服,雖然有些不安,還是接過來,走進浴室。
咖啡廳裡,林一低頭啃著三明治,眼角餘光掃到倪煌的方向,發現對面的人正一臉傻笑的看著自己,明明前些天還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倪煌看著吃的像只小動物的LEO,越看越覺得順眼,其實仔細想想,LEO完全就是自己的理想型啊,不管長相還是身材,還是工作能力,就連他衝撞自己的語氣,都讓人心裡癢癢的。
“每天送早餐給我,你是不是要很早起床?”倪煌大發慈悲的問道。
“折騰我不是你的興趣嗎?明明樓下有這麼好吃的咖啡廳。”林一嘴角粘著色拉醬,狼吞虎嚥的吃著,昨天晚飯就沒吃,肚子早就餓扁了。
“恭喜你,以後不用送早餐給我了。”倪煌喝了口咖啡,“我也剛知道這家咖啡店。”謊話說的不打草稿。
林一大大的打了個哈欠,眼淚都擠出來了,“主啊!你終於聽到了我的祈禱!”
倪煌捏了把LEO的鼻子,“我是怕你疲勞駕駛帶我去見主!”
到了上班時間,倪煌的員工們訝異的表情全表現在了臉上,今天的老闆,居然是哼著歌上班的,身上的古龍水噴的似乎有點多,精神爽朗的像刨了半天坑翻出自己藏得肉骨頭的小狗,晃著尾巴走來走去,全身散發著看你還不被我迷倒的氣場。
“喂!你”倪煌叫住正準備去洗手間的一個女員工,“那個……你們約會都幹什麼?”
“啊——?”女員工的嘴長成了O型。
倪煌不耐煩的拍了拍一塵不染的襯衫袖口,“就是跟男朋友約會,都幹什麼?”
“呃…….逛街買衣服,看電影,去高階餐廳吃飯…..”
“多久上床?”
“啊——?”女員工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求助的看向其他人,其他人紛紛低下頭來,彷彿此刻的工作比什麼都重要。
女員工心裡叫苦,老大,您鐵樹開花春心萌動也不用拿我開涮吧,我快憋不住了。
“幾個星期,或者幾個月?開放的人也許幾天就行。”
倪煌擺擺手,想到某個人跟自己已經相處了快一個月,心裡竊笑,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女員工一溜煙消失的無影無蹤,此後,她記住了一條,老闆哼歌的時候,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林一下班後照例來到倪煌的住處,今天下班早,天還沒黑,落日的餘暉照進位於大廈頂層的房間,染上了一層緋紅。
“今天天氣好,要出去吃嗎?”林一看了眼電腦桌前的倪煌,拎著購物袋往冰箱走去,袋子裡面裝著前些天倪煌指名的啤酒。
只見倪煌拿著令林一膽寒的記事本坐著,拿起筆正準備做記錄,看看前面記得密密麻麻的物品,突然覺得刺眼,刺啦一聲,撤了下來,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
“LEO,幫我泡杯紅茶。”
林一取出水壺燒水,倪煌趁著這個空隙開始提問。
“LEO,你喜歡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