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芸妮嗯了聲,“你稍微熟悉下環境,下午三點半就來食堂上工。”
說著她又跟方寶輝說了上班的時間和待遇,一天差不多工作九個小時,管吃管住,再每天按照他的表現記兩三個工分。
方寶輝拿出筆和本子,歪歪扭扭地認真記錄下來,不認識的則用拼音代替。
這時候方芸妮才意識到,這個子快超過自己的少年,也不過十歲,剛剛上了半年三年級,大部分的生活閱歷都來自於課本。
自己這大半天下來,對他是不是有些苛刻了呢?
不過方芸妮接著將這怪異的念頭給甩開,就像是她說得般,不管年齡大小,自己都要立起來,不能依靠旁人!
農場自己有淘來的發電機,自然一切吃電的尋常和不尋常的裝置都努力跟上外面的節奏。在這裡生活的眾人,只要習慣了這裡的節奏,其實除了累些,小日子過得也挺舒服愜意的。
在農場中央廣場上,有一座大型機械鐘,每天都有輪值的同志們來給其定時定點上弦。
在兩三里外勞作的人們,扭頭都能看到表上的時間。
而且這鐘表逢整點報時,倒是讓許多人省去買腕錶的心思了。
方芸妮跟廚房的負責人說,自己下午就能來上班後,便回去休息。
睡了會,舍友們都去做零工,方芸妮開始扒拉自己昨天做得各種肉製品,挑選些準備給方父方母郵寄些,正好看看老大和老二匯錢了沒。
等她開啟門,就見方寶輝抄著袖子蹲坐在門口。
“等多大會兒了?”瞧著他眉梢都掛著一層霜,方芸妮微微嘆口氣,招呼人進來暖和下。
她給他倒了一杯薑糖水去去寒。
方寶輝咕嘟咕嘟全喝下去,咧著嘴笑,“這幾天我吃的不多,又害怕餓意,就閉著眼睡覺。睡得太多,中午覺眯不著,就轉悠到這裡來了。”
方芸妮淡淡地說:“這邊是女同志住的地方,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你還是少過來。”
“畢竟你是大小夥子了,被人看到不大好。”
方寶輝點點頭,“姐,我記住了。”
方芸妮將東西塞到他懷裡,“這是給咱爸媽做得各種肉脯、肉醬、肉腸,讓他們補補身體,也不知道他們那邊什麼情況,能吃進嘴裡多少,就沒敢多給。”
方寶輝緊緊抱著東西,繼續咧嘴笑:“三姐人美心善!”
家裡三姐長得最好看,卻是被人忽視的那位,他有時候都覺得三姐可憐,時不時拿些糖果點心偷偷塞給她。
不過家裡條件不是特別富裕,孩子多,他的零食也有限,自己還不夠吃呢,是以給出去的也沒多點。
他算是跟著三姐長大的,相比來說,倆人關係比其他人都好。
後來四姐搶了他的位置,整天跟著三姐進進出出,就為了羅家那小白臉!
現在小白臉在京都,四姐在十里外的小河村插隊,如今三姐是他一個人的,想到這裡方寶輝內心一陣激動。
三姐長得漂亮又柔弱,自己得擔起責任來,保護著她不受人欺負!
倆人又去了通訊科,先拿到了來自京都的四十塊錢的匯款。方芸妮給方父方母郵寄了十塊錢並一個包裹。
她又填寫了個匯款單,將十塊錢郵寄到某公社下屬的村子,收款人為呂秀靜。
想了想,方芸妮又沒吝嗇地,附上了一份電報……
才三月份,南方已經有了溫熱潮溼的跡象,山林遍地中,藏匿了各種蛇蟻蟲蠍、兇猛野獸,讓北方來的知青們苦不堪言。
他們就是晚上去茅廁都得喊著小夥伴一起。
山林中的勞作,沒有任何器械的幫忙,哪怕是耕牛都稀少。
一個個知青臉上帶著絲麻木和無望,現實和理想的巨大落差,讓他們無法除錯,等接受現實後,也只有腦袋空空不停地勞作。
沒有目標的日子,太過難熬!
男同志如此,女同志們更是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