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初去而復返,直接開門見山道:“主任能告訴我最壞的結果嗎?”
秦主任忽地嚴肅起來,點頭,“顧太太請坐。”
沈雲初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勇敢,相反她覺得自己其實就是一個懦夫,她其實有很多次機會去正面面對顧津唯最壞的結果,可是每一次她都選擇逃避的退了出來。
以至於現在不得不面對時,她才恍然發現,原來她真的很膽小,真的很害怕。
秦主任看著眼前這個強忍著鎮定的女孩,儘可能說的簡單一些,他道:“目前還不算太壞,血塊在慢慢消失,這是好訊息,但可能是位置不太好,又加上小顧總自身可能並沒有太把這事放在欣賞,顧太太可以仔細的研究一下這幾次他的檢查結果。”
沈雲初不是醫生,自然是看不懂那些專業的資料,她緊盯著主任畫出來的幾個紅點,她都快把眼睛給瞪瞎了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秦主任解疑道:“血塊位置也在慢慢移動,這個位置就是視神經線,而現在血塊已經在不著痕跡的靠近,只要再往旁邊偏一點點,就會完全壓住視神經,到時候,小顧總只有兩個解決方案,其一動手術,但手術過程中很有可能會損害視神經,其二隻有賭,賭這血塊會繼續移動,慢慢的擦過這根神經線。”
沈雲初感受到自己胸腔里正在劇烈跳動的心臟,這兩個選擇都是最壞的結果,甚至對於她而言,沒有半點好訊息。
這就是一場賭。
秦主任神色凝重,“如果是現在進行手術的話,稍微風險會低一些。”
沈雲初恍若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前忽地一亮,“現在可以手術嗎?”
“我明白省醫院那邊的意思,保守治療,等待血塊自行消失,這是最好的結果,但小顧總後面再次受傷過後,導致血塊偏移,其實那個時候就應該放棄保守治療,直接開顱,這樣會大大降低最後失明的風險。”
“可是開顱也很危險的。”沈雲初焦急道。
“如果是李學陽教授主刀的話,成功率應該會有九成以上。”
“那還是有一成會失敗啊。”沈雲初雙手開始失控的捏住褲腳,“有百分百的可能性嗎?”
秦主任本是很嚴肅的,但聽的家屬這麼一問,他當真是一時沒有控制住笑了一聲。
“咳咳咳。”秦主任假裝輕咳清清嗓,他道:“顧太太,在醫術上哪怕是再小的手術,我們都不能用百分百這個比例,但我可以跟你承諾,李教授執刀,小顧總的手術就沒有什麼大問題。”
“既然沒有大問題,那當初他為什麼不直接——”
“有可能是李學陽教授覺得這個事不需要開顱,畢竟當初血塊的位置挺好,面積也不是很大,以過往的經驗,一兩個月血塊就會自行吸收,只是最近兩次的檢查,情況並不好,特別是今天這種突發事件,我想血塊已經壓迫了視神經,不過這一切都是我猜測,還需要等最新檢查結果出來。”
沈雲初閉上雙眼,彷彿已經認定了這最後的結果,“我會立刻聯絡那位李教授,就這兩天手術吧。”
“小顧總那邊——”
“他沒有反對的權利。”沈雲初起身,準備下樓去接人了。
三樓的放射科前,顧津唯正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十分聽話的沒有離開一步。
沈雲初坐在他旁邊,一言未發的握上了他的手。
顧津唯感受到她掌心裡有些汗,同樣是一聲不吭的給她擦了擦。
沈雲初側過身,目光落在他那雙會給人下蠱的眼睛上,顧津唯這雙眼生的極好,在商場上是霸氣側漏的王者,殺伐決斷讓人畏懼,在感情上,卻又是溫柔如水,像是一汪清泉給人嫻靜美好的念想。
如果有一天這雙眼沒有了光澤,沈雲初不敢想象那是多麼的可怕,她是不是就再也無法從他的眼神裡看見光明,甚至看見笑容繾綣的自己。
那可能就是一灘死水,不光是熄滅了他的熱情,更是毀滅了自己的所有希望。
她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她也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
顧津唯揉捏著她的纖纖小手,嘴角帶笑,還是那副歲月靜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