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紹,作為大將軍姜維假子,當今天子親封的輔漢將軍,擊敗魏國鄧艾的軍中驍將,在這種場面上,自然也是能得到勳貴子弟的熱情接納。
在關彝的用心經營下,這場宴會做到了主賓盡歡,進耳目是金石絲竹、長袖飄飄,入口腹有美酒佳餚、時蔬佳果,再加上行令飲酒、投壺六博等遊戲,人人玩的不亦樂乎。
有的人甚至喝得酩酊大醉,強拉著場中的舞女長袖搖晃失態,引得諸人鬨堂大笑。
姜紹也喝了不少酒,雖然度數不高,但也有些微醺了,他正待藉著更衣的名頭外出醒酒,這時候在宴會上如魚得水的陳裕舉杯湊近前,佯裝初識地向姜紹殷勤敬酒,姜紹不好拒絕,只得起身與陳裕又飲了一杯。
飲酒畢,陳裕並未立即離開,而是藉著這個間隙低聲笑道:
“子復,我們又見面了。”
“陳君安好,當夜一別,言猶在耳,這些日子不見,在下心中甚是掛念。”
“呵呵,惜乎我計未能成行。不過子復揚名朝野,被譽為大漢順平侯第二,也算是意料之喜了。”
“此事還得多謝陳君的暗中相助。”
“哎,莫說這些。。”
兩人低聲交談間,關彝也移步上前,舉杯爽朗地笑道:
“你二人對飲豈不無趣,來來,我三人再飲一杯。”
“那此杯,我二人就再慶祝君侯榮升之喜了。”
姜、陳兩人適時止住話題,哈哈一笑,在杯中再度斟滿美酒與關彝一同飲盡。
“哈哈,痛快!”露出杯底的關彝連呼痛快,大笑地抹去鬍鬚上的酒水,同時不忘攬住姜紹的肩膀,向旁邊邁出一步。
陳裕見狀,呵然一笑,識趣地轉身離開,重新回到酒酣耳熱的賓客之中。
“子復,你來得遲了些,其他人之前見過的一些客人,你還未必見過,哈哈,走,我這就帶你去見一見。”
關彝口鼻噴著酒氣,但神情還算清醒,姜紹見他不似說笑,心中一動,也就跟著他一同離席,魚貫出帳。
兩人都沒喝醉,腳步沉穩,出帳之後就往另一處青色帷帳中走來。
未及入內,就聽到了帳內的鶯聲燕語,還有那一縷縷在空氣中飄蕩的暗香,令人心神盪漾,不由生出眾多遐想。
“君侯,莫非是城中各家仕女也在此宴會?”
姜紹及時停下腳步,出聲問道。關彝微微頷首,邊整理自己的美須邊笑道:
“正是,她們可是早就想見一見你這位名聲在外的輔漢將軍了!”
···
好熱!
這是姜紹進入帳中後的第一感受。
也許是習慣了邊境的苦寒,對於沒有下雪的成都冬日,足衣足食的姜紹並不覺得有多寒冷,但帳中宴會的仕女們多著裘衣,又飲溫酒、鋪毛毯、燒火爐、燻暖香,令剛剛飲過酒的姜紹突然有了一種要流汗的感覺。
他下意識地伸手擦了擦額頭,引得有些女子掩嘴偷笑。
關彝倒是對各家仕女都很熟悉,甚至連婚嫁夫家都知道,他如數家珍地為姜紹一一介紹,介紹到一位著淡黃襦裙、披雪白狐裘的年輕女子時,他特意停頓了一下,說道“此乃張侍中的從女”,又看了看姜紹的神色,然後才繼續介紹其他家的仕女。
姜紹與她們一一見禮,然後與關彝一同落座,雖知關彝引見,其中必有深意,但還是有些尷尬侷促。
畢竟這些官宦之家的仕女在此之前他一個都不認識,看來席間飲酒行令也不能如之前那般隨性。
一眼望去,只感到眼花繚亂,好像這些濃妝淡抹,梳著飛仙、墜馬各式髮髻,佩帶珠花、步搖等飾品的錦衣女子相貌都長得差不多,這應付起來可比那些勳貴子弟要難多了。
關彝置身粉黛之中倒是灑脫,他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對著諸女頗有思量,笑道:
“今日好不容易請來子復,我倆都是昂藏丈夫,席上可不能由著你們話頭,飲酒行令只說些小女子氣的詩賦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