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炅、楊稷都是之前安南將軍霍弋的部下,他們與霍弋軍中假子霍處打交道並不稀奇,但楊稷多少是個犍為人出身的漢人軍將,而毛炅則是南中大姓出身,沾染夷風濃厚,與南中各方存了諸多瓜葛牽連,也難怪黃崇、侯大目都不信任他。
“那你們說說,你們是怎麼抓住他的?”
“在他自家帳中抓住的。”這次倒是侯大目開了口。
“那抓住時他在做什麼,可曾反抗?”
“抓他的時候,這傢伙正赤條條躺在榻上,也不知在做啥,猝不及防之下倒是反抗不了,只是聽說要抓他問罪後吵吵嚷嚷著要先見將軍你!”
侯大目越答越小聲,他感覺自己就不該開這個口,抓人的決定是黃崇先提出的,怎麼現在感覺像是自己做錯了事情。
但姜紹明顯不打算讓他們好過,又問道:
“若如你們所言,他想在營中發難作亂或者投奔南中兵馬,那他又怎麼會毫不防備,脫得赤條條的,躺在床上讓你們抓到呢?”
“這——”見侯大目答不上來,黃崇連忙補充道:“雖說是沒有防備的,但他手下有兵卒都跑了,難保他沒有這個想法,平亂作戰在即——”
“且慢,軍中禁令,什麼時候可有了論心不論跡的說法?若是用有沒有想法定罪,那當年諸葛丞相南下渡瀘、深入不毛的時候,豈不是要把所有南人都給殺光、抓光了?”
被姜紹這麼一反問,黃崇頓時噎言,他過了好半響才低聲說道:
“大戰在即,麾下有兵卒逃亡,這毛炅又是南中大姓出身,與那些亂兵有不少瓜葛的,在軍中小心一點總是沒有錯的。再說了,就算我等心思重了一些抓錯了人,可不抓也被我等先抓了,這人心中難免有怨氣,卻不可再輕易放出來了。”
“不放出來?”姜紹盯著黃崇直看,黃崇開始有些內心發虛,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我看這次平亂不容有失,還是不放為好。”
“不放麼?”見黃崇表達完態度,姜紹也不跟他說話了,轉向跟自己剛回來的何攀,詢問道:
“惠興,你有什麼好意見?”
何攀想了想,又瞥了黃崇、侯大目二人一眼,有些尷尬地說道:
“在下與這位都尉毛炅接觸不多,但多少知道是個武力強悍、桀驁不馴的性格,這次黃將軍、侯校尉因為逃人提前動手,雖說有些魯莽了,可抓了畢竟也抓了。‘’
‘’大戰在即,把人放出來還要擔心他心懷怨氣,臨陣反戈一擊,不如就先扣押著,等戰後再放出來,到時候查證了清白,再慢慢想辦法平息此人的怨氣?”
姜紹聽了不由揉了揉額頭,這件事情可真是給自己出了一個難題,毛炅內心有投奔南中亂兵的想法,他是不太相信的,否則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被黃崇、侯大目這兩位給抓住了。
可現下放出來,且不說毛炅會不會心懷怨氣、反戈一擊,單單容易增加作戰時諸軍將之間的顧忌和矛盾,就給自己調兵遣將、克敵制勝帶來了不利的影響。
不放,雖然穩妥,但實際好像也不太行,畢竟營中還有其他南中人馬呢。
黃、侯抓人動靜不小,他們都看著自己對毛炅的處置態度呢,推人及己,若是要扣著毛炅,剩下的南中人馬這次也不能派上用場了。
這還沒開戰呢,就先內部消耗了一波,減少了上場作戰的兵力,這真是讓人頭疼啊。
想了想,姜紹突然咬咬牙,決定不聽何攀、黃崇等人的意見,自己拍腦袋做決策算了,他看著黃崇、侯大目說道:
“你們這就下去,親手解開毛炅的捆綁,把他帶到某的帳中來,就說某要親自見他。”
黃、侯二人聞言,面面相覷,臉上露出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