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將自己的傷口撕開給別人看,長這麼大,誰又能是一帆風順,不曾顛簸呢。
而後,兩人便都沉默了下來,無話可說。
這天夜裡,在一家驛站歇息,兩人在樓下用了晚飯,再上樓後,容儀帶著玉衡將門鎖住,剛坐下,就聽到玉衡說:“奴婢看朱氏,覺得她挺可憐的。”
容儀揉著眉心,坐了一天車,腰痠背痛,腦袋也一抽一抽的難受,聽到這話,她忽而一笑,說:“哪裡可憐呢?”
玉衡呆了一下,說:“她……沒有自由,也沒有選擇,是主子,但和我們這樣的人,也都是一樣的。”
容儀搖了搖頭:“她和你們不一樣,你們可以退,到了年紀,將你們放出去嫁人,你們的人生才開始,但她就是如此了,再不願,再想變,也沒有法子,她是可憐,卻也不可憐,她這個身份,到如今的地步,確實可憐,可現下的情形,她的處境,我覺得,她在王府,是最好的結果,至少不會有變,可保她安寧。”
玉衡聽的迷糊,不太明白,但看著夫人深沉的面容,又好像有幾分明白她其中的意思。
只不太好意思的說道:“奴婢真蠢,還可憐起了主子。”
“不是蠢,反而是心善,是你心裡想著事罷了,你給我按按吧,一會兒水來了洗洗睡,今兒一天,太困了。”
聞言,玉衡頷首,過去給她按摩,容儀半躺下,深深的沉了口氣,閉起眼眸不語。
玉衡按摩手法好,按的容儀昏昏欲睡,等到小二送水來時,她陡然醒轉,眼還有些發紅,呆了片刻,過去沐浴。
這一晚,酣然入睡,一夜無夢。
往後幾日,也算平順,和朱氏之間的相處平平淡淡,她沒再說些接不上的話,容儀也沒得那無用的尷尬。
等到曲沙縣,已經是第十一日了,沒有著急趕路,到的也慢了一些。
一進縣城,便有人來接。
是縣長郭之鄉,年近五十,面容憨厚,看著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
有些時候,看人也需要看眼緣的,有的人一眼看過去就很好,那就差不到哪兒去,有的人一眼看過去就不喜,或許往後就不會有太多交集。
當然,也是有例外的,透過一個人的外在去判定一個人的好壞太過主觀,也太武斷。
容儀衝他點頭微笑,隨他一同去了郭府。
曲沙縣比較貧困,連大路都有些不平,坐在馬車上,都有幾分顛簸。
這個時候,窗外傳進來一陣異香,實在是這香味有些太過濃郁,濃郁到讓人反胃的地步。
容儀微微蹙眉,隔著門簾,問道:“郭大人,外頭這股香氣是何物?”
郭之鄉忙道:“是百姓自制的香料香膏,這一條街好幾戶人家都做這營生,殿下頭一回來,許是聞著不習慣,這些年在這裡,這股味道都已經聞慣了。”
原來是營生的,容儀應了一聲,屏息無言,這股味道直衝腦門,讓她有些不能適應,甚至反胃。
容儀很少暈車,但有這樣強烈濃郁的怪香,也難以舒爽。
扭頭一看,朱苓毓則是一臉青色,看樣子是要忍不住想吐了。
容儀蹙眉,問道:“可是暈車了?”
朱苓毓點了點頭,低聲道:“這香味,像是朱……奉城的乙香,味道濃郁怪異,聞久了還行,但第一次接觸,很難適應。”
容儀頷首,而後一愣,問她:“乙香?是奉城的嗎?”
朱苓毓抬頭看著她,點了點頭:“是奉城特有的香料,也不知怎會出現在這裡,或許是因為奉城歸孟,這些香料也流進來了吧。”
容儀面上並無異常,心裡卻將這些話默默的記下了。
“那這乙香有什麼功用呢?”
朱苓毓說:“據說是腹欲不適的人適用,但據我所知,大都是一些人家買回去,給自家小妾用的,這香料還未成熟,再經過幾道加工會好一些。”
容儀直接問:“意同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