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筱花還在這兒,他不是孤單的一個人,還有人陪著他,那個一直支援著他的筱花,她以平靜和鎮定告訴李木:你不是被捕捉離水的河豚,你不用害怕,你仍然在廣闊的江湖中。
平安縣十年,失去一切的李木,呆呆笨笨的李木,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敢的李木,是在沉靜果敢的筱花支援下才走過來的。
當李木坐在柳樹下看著那群孩子嬉戲時,是筱花牽著他的手上前加入其中;當李木站在學堂門口不敢自己回家時,是筱花領著他向前;當李木瑟縮在高大孩子的陰影裡時,是筱花擋在他的身前,現在,筱花一如既往,就在李木的眼前。
李木看著筱花,看著那雙寶石般澄淨的眼眸,河豚鼓脹在身子裡的氣洩掉了。
李木右掌中巨大的青色靈力團化作點點光點,隨著風消散在空中,一同消散的還有李木身上的力氣,憤怒的表情無法再維持,緊繃的面部肌肉漸漸鬆弛,看著筱花的雙眼流露出無限的哀傷。
筱花鬆開了握住李木的手,輕輕地抱住他,什麼也沒有說,“唉……”嘆息,只有嘆息,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嘆息。
“唉……”又是
一聲長長的嘆息,這個地方的嘆息實在是太多了。
李木和筱花分開,兩人疑惑地看向房屋背後的黑暗,不知道這是哪來的嘆息,這是覺得這嘆息的主人有些熟悉。
“像村落這種貧瘠之地,果然最容易聚集悲傷啊……”羅象國內大多數天然的厭靈地,除了能提供最基本的生存條件外,什麼也提供不了,因此被人們稱為“貧瘠之地”。
說話之人並不想在李木和筱花面前裝神秘,在說話的同時,繞過身前的房屋,亮出身形來,“兩位,又見面了。”
“翠竹琴,桐蕪?”筱花對眼前之人的出現有些意外。
依舊是一身樸素的衣裙,依舊只是一發釵束髮,別無裝飾,依舊是秀美如花,正是之前在路上有過一面之緣的翠竹琴,桐蕪。
此時的她似是長途趕路而來,面容上帶著些許疲憊和僕僕風塵,為她溫柔如水的氣質多添了一分女子特有的嬌弱,細看之下卻又有幾分英氣,讓人升不起丁點菲薄的勇氣。
“正是在下,”桐蕪禮貌地行了一個江湖禮節,“初到此地,被浪子造成的靈力波動吸引至此,並非有意窺探。”桐蕪說明著自己的立場,防止兩人誤會。
李木現在因為孩子們的事憂傷不已,無心在意其他,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是為了你的琴僮,雫緹卡,而來的嗎?”
桐蕪有些意外李木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來意,心裡不免有些激動,但考
慮到李木和筱花的情緒,壓下心情的起伏,回答道:“正是。前些日子,我的琴僮雫緹卡獨自來這兒附近拜訪一位名叫賈馬的年輕人,不知道兩位是否看見她了?我們約好三天之後她就回來找我的,今天已是第五天了。”
雫緹卡執意要找昔日夥伴,桐蕪拗不過她,只好放她離開,只是臨走時叮囑她三天以後一定要回去,可三天之後,獨自聽潮的桐蕪沒能等到雫緹卡,本以為是有什麼事耽誤了,又等了一天,依然不見身影的桐蕪實在放心不下,今天便循著路途找來了。
李木和筱花暗道果然,雖然只是一面,但兩人還是察覺桐蕪與雫緹卡關係親密,遠不是主人和琴僮那麼簡單,如今雫緹卡出事,沒了音信,翠竹琴,桐蕪就找來了。
該怎麼回答呢?雫緹卡的情況他們確實知道,要是今晚的計劃能夠成功,現在李木和筱花已經找到雫緹卡了也說不定,可惜,如今不僅不知道下落,連生死都不知道。
李木黯然,沒有心氣開口回答,因此筱花給出了答覆:“我們四天前遇到了雫緹卡,只不過她在昨天失蹤了,現在她在哪兒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懷疑她的失蹤和賈家兄弟有關,就在剛才,我們失去了賈家兄弟的蹤跡。”
“唉……事情還是被我說中了啊。”桐蕪得知訊息後遠比李木他們想的要冷靜得多,“既然是失蹤在這個地方,那我就
試著找一找吧。”
李木和筱花聞言一愣,面面相覷,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希望和驚喜。
作為琴僮的雫緹卡不在,琴匣自然由桐蕪自己揹著,這時,桐蕪取下背後長長的琴匣,從中取出那把以竹子打造的,在黑夜中依舊蒼翠欲滴的古琴,那把翠竹琴。
在李木和筱花的期待中,桐蕪盤坐半空,古琴置於膝上,左手按琴,右手一彈,“錚”的一聲,李木感覺有一道無形的波動隨著琴聲以桐蕪為中心在飲度村裡迴盪。
桐蕪側耳傾聽,好像在傾聽者手中古琴的訴說,“我們腳下有一條地道,雫緹卡在地道盡頭前方的洞窟裡,我聽到她身上的箜笛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