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齋裡,夜色蒼茫,山裡的晦暗難言,儘管草木依舊,卻也都不是彼時的山中春秋了。
沈落在聽得了沈宴卿的話之後,便默默的下了聽風齋的臺階。
她垂眸想了想什麼,已然瞭然此間事已定,此情已盡。
即便她的心裡是有多麼的想要沈宴卿能夠留下來。
沈落壓抑住了自己的一切情緒。
悲傷而綿長的心緒,如山色之下茫茫的月色,無聲的浸染了一個不會回首的流年。
她好像從來都是知道,沈宴卿是不能留下來的一樣。
就像她從小的時候便是十分清楚,自己和沈宴卿,哪怕是拜在了一個宗門下,也並非是同一世界的人。
曾經她也會抱有渺茫的念頭,期許著自己或許是能夠和沈宴卿相接近的。
在那些長大著的歲月裡,沈落便慢慢的棄了這個念頭,她是為清原而堅持到底,絕不是為了旁的任何人。
慢慢的,她在自己的心門築起了堅實的壁壘,沒有什麼能夠再傷她的心,只要是擁有了不可摧毀的格擋,她便是能夠自在。
彼時的流年裡似乎已經預示了今日的處境,沈落往後退了一步。
她輕輕的嘆口氣,轉身離開了聽風齋。
無聲的離去,像那山裡的夜色。
彷彿沒來過一般。
房裡。
楚閣道士道:“小王爺,若是你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夠面對同門的話,那這招呼且是讓本道來打,明日一早,你便跟著林副將一起離開。”
沈宴卿的手輕輕的摩挲在大刀上。
他的臉色並不好。
輕輕嘆出的一口氣,也顯得那樣落魄。
林副將道:“小王爺,越是拖下去,到了了斷的時候便越是艱難。我已經是和你的同門都交談過了,他們不願意離開清原,他們也都能夠理解你。”
沈宴卿的手指扒在了那把大刀上,臉色愈發難看。
“小王爺,你且也是要想著,你和你那些同門不一樣,你知道王爺在府上從線報那裡得知沈掌門要強封火列鼎的時候,是有多麼的擔心?他甚至是怨恨自己,早知道清原還會捲入道修界的這一場大難,他當年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送你來到清原的。小王爺,天域州王府的上上下下,都等待著你能夠平安回去啊。”
林副將深深的看著沈宴卿的眼睛,語重心長道。
沈宴卿的腦子裡是一片混亂,他理不清楚這世間的任何因果,眼下他只想是閉上眼睛,便能夠忘卻了所發生的一切。
他是這山裡的散人,他的肩上,什麼也沒有。
沒有那掌門引壓在他的內府上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