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笑道:“飲食乃小道,與剛剛見到那些百姓比起來,不知好了多少。
平日在宮中,朕撤膳裁樂,過於奢侈之享樂非朕所欲!”
眾人移步到廳中,飯菜端上桌子。
八蝶八碗,雖說不上珍饈美味,但也算豐盛,滿滿一大桌子。
朱祁鎮望了一眼吩咐道:“留下五六個菜式,朕與英國公,鄺師傅足夠,其餘的給隨行侍衛享用吧。”
金英遲疑道:“陛下,飯菜本就不多,再給別人,未免就顯得太過寒酸了!”
朱祁鎮催促道:“照朕吩咐去做便是了!朕並不喜浪費,快去。”
金英無奈,讓人將其餘飯菜撤走,桌上只留了六個菜式。
朱祁鎮招呼鄺埜,張輔就坐,端起米飯就著菜吃了起來,金英在一旁站立服侍。
古人講究食不言,席間無話,不一會朱祁鎮一碗米飯下肚,桌上的菜也只動了一些。
朱祁鎮自顧自的放下空碗站起道:“朕吃飽了,出去走走消食。金英,你也坐下吃吧,不必跟著,朕就在院內走走。”
張輔,鄺埜沒想到皇帝用膳如此快速,他急忙放下飯碗道:“臣也吃飽了,隨陛下走走。”
金英也要跟著,朱祁鎮瞪了他倆一眼,二人無奈只能留在了屋裡。
君臣三人就這春日的太陽在院內慢走起來。
“朕今日所見,百姓真是苦不堪言,自太宗以來,現有永樂盛世,再有仁宣之治,本以為百姓奪日子好過不少,真沒想到,還是這般啊。”
朱祁鎮頗有感慨說到,然後問道:“兩位卿家,是朝廷的稅收過重嗎?”
鄺埜想了想,搖了搖頭。
“稟陛下,我朝稅賦相比前朝,遠輕不少,萬萬說不上過重。”
大明朝的賦稅,實際上並不太重,即便是崇禎年間加了三餉,可相比於前朝亦或是清朝,都不算多。
“不是賦稅的問題,是朕治國不力,百姓才會如此困苦?”
朱祁鎮繼續問道。
“陛下萬萬不可如此說,陛下順承先帝,延仁宣之治,乃是守成之君,決無無道之事。”
鄺埜出言反駁。
不管是有沒有,至少現在問的時候,是一定沒有的。
倒是一直沒開口的張輔,想了想,說到:“陛下,臣以為,終究到底還是地裡糧食太少,百姓繁衍子嗣,人口與日俱增,實在是,實在是不夠吃啊。”
張輔這話算是說到了實質,人多地少。
自古以來,田裡重的糧食,不過是小麥稻米。
無論再怎麼精耕細作,地力好壞,每年產的糧食,其實是差不太多的。
糧食幾乎不變,可人,是會變得。
開國之初,連年戰亂導致人口驟減,但隨著天下太平之後,百姓繁衍生息,人自然會是一日一日多了起來。
一個農家或許開國之初授田十畝,開墾荒地十餘畝,家中再有幾個兒子,二三十畝的土地,足夠富庶了。
可兒子要娶妻,要生子,要分家,幾十年之後,這每戶人家土地可能就剩下一兩畝地,想要開墾荒地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能開的幾乎全都開墾出了。
一兩畝的土地只需隨便遇上什麼事,就得典地破產,到最後沒辦法只能成為佃戶。
佃戶租種地主的土地,朝廷可就不好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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