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露出了笑容。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省心又省力。
歷史上,即便是入主後宮,成了皇后,這個汪氏也一直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在朱祁鈺改立太子時,她不惜以廢后的代價也要保住太子朱見深。
這正是這一舉動, 為日後兩位帝王留下了一絲情分,為自己也得了個安度晚年。
保住朱見深,有一方面的原因,是怕孫太后的經歷再次在後宮上演。
她不是朱見濟的生母,杭氏也不會是個安份守己的人。
出生之前,子憑母貴,出生之後, 母憑子貴。
朱見濟順利當上太子, 其生母杭氏極有可能順位成為皇后,這杭氏斷然會將她壓在下面。
當然,更重要的,是因為她看出了朱祁鈺的帝位不穩。
朱見深的太子之位是朝堂平衡的結果,在沒有絕對的實力面前,貿然打破了這種平衡,最終還是會受到反噬。
朱祁鎮坐回位上,凝視著汪氏:“郕王倒是娶了個賢內助。”
“臣妾謝陛下謬讚。”
“好了,你和郕王的心意朕心領了,去和皇后說說話,缺什麼就告訴皇后,她正發愁不知道賞賜你們些什麼。
還有,告訴郕王,他的事, 算不得什麼大事, 別整日在哪胡思亂想。
今年過年的時候, 郕王的身子估摸著好的差不多了,到時候一門一家三口一同進宮來, 好好熱鬧熱鬧。”
“臣妾謝過陛下,皇后娘娘。”
汪氏帶著喜悅,拜了又拜。
一把懸在頭上這麼久的刀,今日總算是落下了。
張氏回府之後,第一時間就尋來了她的侄孫,奪過著隕石所制的佩飾之後,學著朱祁鎮的法子,讓下人尋片荒地給深埋了。
接著又是好一番教訓一頓自家侄孫,耳提面命,讓他這些日子老實一些。
過了四五日的功夫,下來傳來訊息,說是公子的鼻血這幾日都沒在流過。
此時的張氏算是對朱祁鎮的話心悅誠服。
張氏一面痛罵做這買賣的人不得好死,害人害己,有損陽壽,一面又讓人給自己關係好的高門夫人送去訊息,點明瞭這是陛下說的,自己順便在賣一份人情。
短短的時間裡,金石行業遭遇了行業有史以來最大的寒冬。
不少人敢怒不敢言, 罵都不敢張口一句。
冬至之後,距離年關也是越來越近。
朝廷裡的各個衙門節奏也都放緩了不少, 大大小小的事務也都辦的差不多了, 往日威嚴的上官們也都多了一絲和善和鬆懈,對於一些摸魚偷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外廷是一片祥和,可內廷這邊,可就難過了。
金英清楚,陛下這是動真格的了。
這幾日,他帶著人,和御馬監的人幾乎是一個庫房一個庫房過的。
他不敢不盡心,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這件事自己要是再出一點差錯,自己就得被一腳踢開,滾去給先帝守陵了。
哪怕是心中早有預料,可真的得出來了結果,金英還是覺得後脖子發涼,心裡發顫。
可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哪怕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什麼,總歸是要來這一遭的。
金英第一時間回到了奉天殿。
朱祁鎮看到他時,知道事情有了結果。
“查的怎麼樣?”
金英小心說道:“回陛下,與陛下所料如出一轍,武庫那,的確,的確發現……有許多兵器不翼而飛,與賬面上的相差極大。”
朱祁鎮皺了皺眉:“許多?許多是多少?差了一成?兩成?難不成三成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