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陳鎰朝著朱祁鈺拜下:“我等為陛下鋤奸,若殿下認為臣等不該如此,臣等願受殿下處罰,懇請陛下治臣之罪。”
“千錯萬錯,皆錯在身,請殿下治罪!”
跪了一地的臣子,烏壓壓的一片。
其他的臣子,紛紛看著朱祁鈺,靜候監國的裁決。
眾人的目光匯聚到了朱祁鈺身上。
陛下不在,太后也暈過去了,現在名義上能做主的,就是眼前這位監國了。
朱祁鈺已是被大殿的慘狀嚇得臉色蒼白,竟是說不出話來。
數次張口欲言,可嘴唇嚅囁了一下,竟不知如何開口。
于謙看著這位監國殿下大氣不敢喘的樣子,失望之意油然而生。
他分明看見,這位監國手在抖,這不是露怯是什麼?
不僅他于謙,不少大臣都看見了這一幕。
如今局勢大亂,國家前途不明,這位監國,恐怕連眼前這關都過不去啊。
這樣的人,如何收攏人心,安定局勢啊。
朱祁鈺考慮的遠遠要比于謙多得多,他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這世上,歷來都是法不責眾,今日動手的上百名大臣,難道能真的能通通誅殺?
誅殺百位官員,這是恐怕只有太祖才有如此魄力。
可在奉天殿內打死人,這般駭人聽聞的事情,若是不做處理,那綱常王法何在?
對於朱祁鈺來說,更重要的還是身份問題。
若是自己寬恕此舉,會不會讓人以為,陛下剛剛不知所蹤,自己就別有用心?
殿內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殿下”,坐上觀壁的金英出言打破沉默,”奴婢有事啟奏,這奏章後面,還有幾條陛下的旨意。”
短短几句話,又是掀起軒然大波。
“哦,是嗎?陛下有何旨意?還不快念。”
朱祁鈺立刻催促到。
金英拿著奏章,找出重點,繼續唸到:“王振誤國,皆是朕識人不明,幸在國朝養士七十載,忠誠志士不計其數,定有為國仗義死節之人,為天下誅殺國賊餘黨。
雖犯朝廷法度,念在一片忠君愛國之心,罰俸一年,其家中布匹柴糧,皆由宮中供給。”
唸到這,跪倒在地的百人身子發抖,全都高呼:“陛下聖明,吾皇聖明。”
這道旨意,讓剛剛的行為一下子就從殿中鬥毆上升到了為國仗義死節的壯舉。
至於罰俸一年?
笑話,朝中哪位大臣是靠俸祿過活的,更別說還有那一年開支出自內廷?
這是何等的榮光啊。
平臺上的朱祁鈺震驚了,他的皇兄,難道早就料到會出今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