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璇闕奇怪道:“二叔,難道【真人丹】有很多種配方嗎?”
“不,只有兩種。”
時毅不愧“通天曉”的外號,對這丹藥之道同樣如數家珍:“《神農本草經》中曾收錄【真人丹】的兩種丹方,雖然具體藥物、煉法都已經無從考證,但明確說了其中的差別。
一種是陰陽家初代掌門鄒衍創制的丹方,始成於戰國末期;還有一種是東方朔改良的丹方,始成於西漢武帝時期。
書中記載,這兩種丹方有一味主藥有差別,所以味道不一樣……
這瓶裡的丹藥‘人’形丹紋自然而然,色澤青白而有異香,應該就是【真人丹】無疑,可是這味道甘中帶澀,應該是西漢東方朔一脈的藥師所煉……璇闕,看來咱們猜測有誤啊。”
在此之前,時毅一直以為那沉船是先秦時期徐福出海尋仙的座駕,現在看來,其中另有隱情。
“對了。”
毛嘉赫忽然想起一件事,拍了下腦袋,飛快拿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字,說道:“那艘沉船表面長滿了水草,我們一直忙著打撈內部寶物,來不及清理表面,只有一個字露出來了,但是字型很怪,我和三哥都不認識……就是這個字!”
毛嘉赫照著記憶描摹出字形,秦璇闕湊上前一看,眉頭緊皺,同樣不認識。
時毅拿過紙張,只一眼就認出來了,脫口而出道:“這是小篆的‘豫’字!我明白了,原來是它,樓船【豫章】!”
“……”
毛嘉赫和秦璇闕對視一眼,撓頭道:“二哥,你就別賣關子了,這【豫章】又是什麼?”
時毅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要是秦璇璣在,估計已經猜到了,現在有點對牛彈琴的感覺,不由哭笑不得道:“讓你多看看書,你就是不聽!元鼎四年,漢武帝派十萬水軍遠征南越,乘坐的就是類似的樓船,也叫舟船。
而武帝執政之時還建有大名鼎鼎的樓船【豫章】,可以乘載萬人,船上起宮室,共一百六十房,皆飾以丹粉,裝以金碧朱翠,雕鏤奇麗,綴以流芳,極盡奢華,船上機關遍佈,甲士林立,據傳就是武帝命公輸家族傾力打造用於東海尋仙的‘仙舟’!”
“難怪……”
毛嘉赫恍然道:“越往裡挖機關越多,要不是泡在水裡時間太長,很多機關沒有維護已經報廢,咱們的人只怕已經傷亡一半了!即便如此,還是有十九個受了傷,原來來頭這麼大啊……”
“不過……”
時毅話鋒一轉,皺眉道:“雖然【豫章】跟藥可以對上,可這艘樓船在書中的記載甚為蹊蹺,它的出巡似乎是公輸家族私自啟航,漢武帝曾為此事大發雷霆,命‘繡衣使者’大舉通緝公輸家族,以至‘血流漂杵’、‘三族盡誅’……這其中因由源流難考,你們打撈的時候務必小心,一旦情況不對,立刻棄船上岸,明白嗎?”
毛嘉赫聽出厲害,認真點頭道:“我明白了……那既然有【真人丹】,會不會有丹方?或者其他陰陽家或是公輸家的寶物?”
時毅點頭道:“很有可能,但是……”
毛嘉赫笑道:“但是,一有情況要趕緊上岸,別貪圖寶物。我都知道了!”
“……”
時毅表情收斂,認真看向他,一字一頓道:“老四,切記!公輸家族敢私自啟航,不懼大漢水師圍剿,你覺得【豫章】會是一艘任人進出的船嗎?它是一件兵器!你少給我嬉皮笑臉的!”
時毅聲色俱厲,毛嘉赫趕緊嚴肅起來。
秦璇闕也叮囑道:“四叔,千萬別掉以輕心,陰陽家、公輸家都是大家,西漢首屈一指的大門派,他們合力打造的樓船一定非同一般,千萬別為了身外之物涉險……”
毛嘉赫看兩人這麼嚴肅,趕忙道:“我就是開個玩笑,哪能真不知輕重,放心吧!”
“這還差不多。”
時毅表情緩和下來。
秦璇闕看氣氛沉重,有意岔開話題道:“二叔,繡衣使者是指……”
時毅隨口道:“漢代官職,全稱是:直指繡衣使者,類似當朝錦衣衛。”
秦璇闕恍然大悟,接著不解道:“我還有個問題……史書記載,漢武帝時期聽從儒家掌門董仲舒的建議: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又怎麼會讓公輸家族打造【豫章】,還在船中收藏陰陽家代表人物東方朔煉製的秘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