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兒,活下去……這個國家需要你!活著,才最重要!”
沒有猩紅的血,沒有什麼咒罵、逼迫,也沒有傾盆大雨為他母后送葬。
平靜的,猶如那刻他看到他父皇的那張面容。
二十一歲他登基,到如今已經在位二十三年。
他沒有母后的第三十三年……
“如若你一心求死,怎麼不在外面直接吊死?偏要進宮見朕?!”軒賢沉著一張臉。
白果沒有抬頭,保持跪拜恭聲答道:“民女愚笨,未能想出如此好主意,礙了皇上的眼,民女罪該萬死!”
軒賢看著地上纖瘦的背脊,沒有說話。
他怎麼會不知道長成這樣一張臉是不能自己決定生死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句句求死,句句不給自己留生路。
“抬起頭來。”軒賢想知道是怎樣的一個人要在如此年歲一心求死。
白果動作微頓,緩慢的直起背脊,遲疑的抬起頭,卻保持垂目不直視聖顏。
她這張臉有多像,活著的機率就有多大,那繼續留在宮裡和上一世走上同樣路的機率同樣有多大。
“為何一心求死?”
這話問的白果微愣。
眼瞼顫動,白果想要抬頭看一看此時皇上的面容,想要看一看皇上那雙眼睛是否一如上一世對她滿是慈愛……
“你眉宇間並無愁容,手指細嫩無疤痕,神態從容不迫,舉⽌⽂雅⼤⽅,周身氣度不凡,可以看出是從小就被好好教導、養尊處優出來的……”
上面每說一句話,白果的心就顫動一次。
她一直以為她上一世能活著走出這門檻是因為皇上以為她是爹不親孃不愛,以為她和他小時候有些相似的。
但是現在伴隨著這些話,分明就是在說,皇上一早就知道她們白家打的什麼算盤!
那為什麼……上一世皇上即便知道她們在算計,也依舊讓她活了下去?
“既然是被家人好好呵護長大的,為什麼偏要求死?”
堪稱溫柔的問話,問的白果鼻子微酸,沒忍住,抬起了眼瞼看向上面。
一如記憶裡面的劍眉鳳目、氣宇軒昂、雍容大度,一雙眼睛目光如炬、眼神清明、又不缺威嚴和仁慈。
這樣的皇上,她父親任職了多久,就讚歎了當今多久。
她在皇上身邊跟了幾年,就是到死都在敬佩著。
一句明君難得道出為人臣子的不易,更是道出這位置的不易。
可這不易,坐在這個位置上的皇上卻從未覺得。
似乎,他天生就應該坐在這個位置上!天生,就是最優秀的帝王!
看著想著,白果眼睛酸澀,眼眶儲滿了眼淚,硬撐著用平常語氣說:“民女不詳,不忍給家人、給皇上帶來禍端,故求一死……”
“故求一死?”
不知道是不是白果的錯覺,總覺得皇上重複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怪異。
白果眼中含淚,眼前模糊,根本看不到皇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