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猜,煌山或許應該是在回憶,回憶當時的一點一滴,以及遼戈是如何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協政史走到今天這個“不得好死”的地步的。
那一日的情況其實煌山並不知道多少;因為當時在他回去報捷後遼戈就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神色凝重的對他說:
“兩天後,你到王冢外西樵斜路的那幾顆榕樹旁帶幾個人守著,無論王冢裡面發生什麼都不準進去。如果見到無鋒,立即將他帶走。記住,誓死守住他!”
命令很簡單,自己的肩膀卻幾乎被遼戈捏碎;當時煌山忍著痛,一臉古怪的要問緣由,因為他此次回來便是帶著將西郊反賊一舉殲滅的喜訊而來。
既然有了捷報,作為理應占理的一方又何以再畏畏縮縮?為何不打過去?讓更多的反賊得到應有的教訓?讓高貴的曌郢血脈再度於王座上叱吒風雲?!
他不明白,可遼戈也沒有為他解答疑問,甚至,遼戈肅殺的眼神也似乎在告訴他——不要問那些沒有意義的問題!
在一種說不出的壓力下,煌山最終沒有把自己的疑問問出口,只是接過自家主上的一枚信物召集人手駐於遼戈所言之地。
而在那天於樹下眾人聚集時他才猛然發現,這一次召集的人手裡有不少人是遼戈平日讚賞有加的同僚。
頓時,一股不好的感覺充斥心底,但這種感覺又很虛無縹緲,沒有任何依據。
他們這群人就這樣在王冢外暗伏三日,不見任何動靜;直至第四天的時候他們才見著有一人被從王冢內丟擲,猶如破布袋似的從一片赤霞裡弧形墜落;直至落在地上一動不動,一頭招牌式的金髮四下散開,眾人才大驚失色!
——那不是左協政史大人無鋒嗎?!
隨後,不等看清,突然間地動山搖震得人差點站立不住;但這種陡然的大震並沒有持續多久,等諸人穩住身形要去撈已不知死活的無鋒的時候;剎那間王冢裡又出來了十數個人,然後是數十個、數百個,甚至上千個!
那群人各個面露兇光祭出各樣術法見外頭人便打;於是雙方在此展開混戰,各有傷亡。而無鋒也在他們趁亂中匆忙被救。
當時煌山嘆過無鋒鼻息,算是一隻腳已經踏到生死澗門檻,這受的內外傷若再重點,只怕就得死了!
想起自己主上命令,煌山見敵我雙方戰得焦灼,當下只得大喝一聲讓自己這邊邊打邊退,以圖順利完成死守這位半死不活的左協政史性命的任務。
這一場逃亡戰可畏敵我都佔不到好,特別自己這邊,百人不到打上千個,即便遼戈派來的這些人各個有以一敵十的能力,也終歸在人數上吃了大虧。
最終煌山揹著無鋒逃離追殺,自己這邊遼戈指派的人也不出所料的沒剩下幾個。
再之後……就是他們幾個費勁千辛萬苦硬是把吊著一口氣的無鋒救活;後來,等無鋒身體好後便開始帶領他們在逃亡之路上尋覓安定的生活……
想到這兒,煌山暴怒和埋怨的情緒慢慢得以平靜。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如果沒有無鋒,或許他們這群妄臣至今依舊得四處漂泊、風餐露宿的各處搶奪與乞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