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明白了,但這素衣美人卻在一眼看到瘋子身上傷痕累累之後強忍淚水快步上前。
她看了又看,一雙纖纖玉手輕輕捧起男人仍自低垂的頭顱呢喃道:“他們……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
聲音雖輕但語氣中顯著濃烈的心痛與憤怒。
“必然是角鬥場裡發現主人與眾不同後上刑都用了上好的東西。”後面的少年也上前一步大致看了看:“公主姐姐不要擔心,還都是些皮肉傷,他們的東西動得再狠也傷不到主人的筋骨。”
似是被突入而來的聒噪吵醒,瘋子一直呆看某處地面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閃爍,他這才將眸子轉向面前。
只見輕輕託著他頭顱的是個略施粉黛的清冷美人。
那勝雪的肌膚仿若剝殼新嫩的雞蛋般吹彈可破;長杏目、柳葉眉,雙眸含淚像是一池春水正蕩起陣陣漣漪;一點朱唇嬌豔欲滴,鼻小巧而挺立——這正是畫中也不曾出現的絕世女子,至少是瘋子這輩子覺得最美的人。
此刻這位美人正以滿腔的悲傷凝視著自己,輕輕幽幽的說著一些他聽不懂卻又能感受其心意的話。
不知怎的,在嚴刑拷打下都未大喘一口氣更未痛呼一聲的鐵漢子,此刻見這美人梨花帶雨的神情不由感到萬箭穿心。
他凝視了她很長時間,忍不住想要幫美人擦去眼角流下的淚,卻是手臂下意識的動了動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臂被銬在牆上,活動範圍有限,但無論如何都沒那麼長距離。
他心突然一急,雙臂青筋暴起,手臂上糾結的肌肉迸發出駭人的力道,持續如此,終於聽得“咔嚓”一聲,釘在牆上的玄鐵釦被活生生的拉出牆體一節。
“……你!……別哭!不許哭!”下意識的,他盯著美人說出這句話來,他甚至很想問是誰讓她如此傷感,那麼他一定要把那個人碎屍萬段!
“你,你還記得我嗎?還記得嗎?”美人搖搖頭,不知怎的喜極而泣,不等瘋子回答已雙臂勾住對方的脖子,櫻桃小嘴已然貼到瘋子冰涼的薄唇上。
瞬間,淚水伴隨著唇齒間的熱度纏綿在二人之間,瘋子顯然是愣了一下,但這一個觸碰便讓他在一愣之後心中生出悸動;“轟!”的一下,堅定而迷茫的心智突然崩塌,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感受到自己小腹之下如火中燒。
這是在玩火,這個女人在玩火!
野獸般嘶吼的低吟輕聲的滾動在他的喉頭,他反守為攻逼迫美人與之更加親暱,而那美人似乎此刻也被許久不見的情郎招呼得有些頭暈目眩和沉醉了;當下只顧著抱住對方的身軀想要貼得更近些。
正當二人如火如荼之時,美人突然被人往後拉了一把,這一把雖然未將二人分開,但少年急切的話卻像是一盆冷水潑過來:
“不能這樣!停下!他!主人正在妖化,快點停下來!公主姐姐!停下來!”
美人一驚,將雙目睜開,但見此刻看著自己的那雙眸子猶如夜裡飢寒交迫下覓食的野獸,瞳仁幾乎成了一條細線還泛著瑩瑩光輝。
她心頭一涼,心說自己見到心愛之人難免心緒不穩忘了少年提及的事,這下可糟糕了!
念及此處,她立刻將雙臂從對方滾燙的虎腰上放下,連著後退幾步拉開了距離;但那瘋子卻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遠離感到不滿,雙腿往前走了幾步,被腿上的枷鎖限制,最後又開始使出蠻力掙扎,想要離那美人近些。
隨後聽得“咔嚓”數聲,手足鐵鏈釘在牆上的玄鐵釦又往外拔了幾分;而此刻再見這人便已是口含利齒、頭生犄角、連背上的骨骼也發出令人膽寒的挫裂聲,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那裡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