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太多了,人聲鼎沸,喊聲不能及遠,根本沒幾人聽他的。正一籌莫展,突然從城門洞內傳來聲聲慘叫,緊接著,有人高喊道:「殺人啦,殺人啦。」
隨著喊聲,擁擠的百姓面現驚恐,他們使出吃奶的勁,爭先恐後的朝外逃。「轟」的一聲,人流陡然加快,如洩閘的洪水一般從裡面噴湧而出。
劉毅也下了馬,站在城門洞口,望著四處奔逃的百姓,一臉焦急,卻也一籌莫展。
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和母親走散了,站在門口大哭著:「阿社,阿社!」其聲撕心裂肺,聞之惻然。
一個大漢推著獨輪車被洶湧的人流推搡著,身不由己的朝前直衝。「砰一一」的一聲,這一下正撞在小男孩腰上,哭聲戛然而止。小傢伙一下撲倒在地,單薄的身子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一雙大眼睛望著虛空,嘴裡仍在喃喃:「阿社,阿翁呀,你們在哪裡?嗚嗚嗚。」
如果見死不救,他會被踐踏死的。劉毅心頭一動,正欲搶救。張梁已一個箭步上前,俯身將小男孩抱起,還未說話,就聽得城門洞內一聲吆喝:「賊你老母,閃開,閃開。都給老子閃開。有擋道者,全部砍了。」
李傕領著十幾個人,帶著一股腥風,風馳電掣的衝了出來。
人群一陣大亂,好幾個百姓躲避不及,被他撞得人仰馬翻。李傕抽刀劈翻一人,嘴裡罵道:「賤種滾開,別擋了爺爺的道。」
那百姓慘叫一聲,人也化成滾地葫蘆,翻倒在洞口。但人並未死透,他撐著帶血的身子爬了起來,倚靠在牆壁上,大聲呼痛,哀嚎聲不絕於耳。
四處的百姓像受驚的鴨子一般,四散開來。
眼見李傕還待補刀,張梁氣不打一出,怒喝道:「住手,住手,真是畜生。」
李傕拍馬上前,眼都不眨一下,又是一刀劈下。只聽「噗」的一聲,正劈在那人脖子上,那百姓頭一歪,慘叫聲戛然而止。李傕拔出刀,慢條斯理在屍體上擦了擦。
他的刀名龍牙,平時負於身後,少有出手。這等神兵吹毛可斷,更是罕見的利刃。等他抽回刀時,血跡盡去,刀刃寒光閃閃,光潔如新。
四周到處是驚慌失措的百姓,劉毅和一眾親衛站在路邊。李傕也沒注意。看張梁的裝束,也就一小小親衛。他自然不放在眼裡。他把刃口放在嘴邊,吹了吹:「你小子又是哪個?再在面前咋呼,信不信連你也一刀砍了?」
見他一臉的無所謂,張梁氣不打一處,罵道:「這裡是大漢之都,天子腳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李傕乜了他一眼,「哈哈」一笑:「現在跟老子提王法?」
他在馬上身子一長,指了指身後:「喏,這就是你說的大漢之都?天子腳下麼?我呸,這些都被老子一把火燒了,還有什麼好得意的。」
遠遠的,仍有慘叫聲斷斷續續的傳來,像細碎的刀片,撕裂著眾人的耳朵。天空中,黑煙越來越濃,那些漂浮的草木灰也愈來愈密。有風吹來,裹著黑灰上下翻飛。他立在城門洞口,和著一身血腥氣,直如地獄出來的魔神。
張梁指著他,氣為之結,一時間竟至無語。李傕將「龍牙」挽了個花,顧盼自豪:「嘿嘿,老子手中的刀,就是王法。滾開!」
他說著,手中龍牙對準張梁,做勢欲劈。眼角的余光中,卻見劉毅陰沉著臉站在一旁,一雙眸子烈焰騰騰,顯然已在暴怒的邊緣。
他心頭一凜,連忙把刀一收,音線也壓低了些:「你小子,再不讓開,就別怪我不顧同僚之誼,強闖了。」話雖是對張梁說的,但李傕的眼睛,卻望向了劉毅。
劉毅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和他起衝突,大聲道:「子付,回來。」
張梁杵在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