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心如火燎,叫道:「快攔住攻城車!」可是徐楊二人領著兩個親兵,把導軌堵得嚴嚴實實,那裡幫得上忙。倒是楊易要機靈些,聽了劉毅吩咐,槍交左手,右手一下抱住攻城車巨大的擊子,用力一推。攻城車甚大,擊子也是個圓木做成,單手環抱都是勉強。楊易用力一推,還未見到效果,下方一槍刺來,嚇得他面色一白,朝後一跳閃過了長槍。河道上幾乎全是敵人,擠成一堆,好幾個人從下方出槍,仰頭一陣亂刺。一個親兵躲避不及,被人從下方一槍扎到了肚皮,慘叫一聲,一頭從導軌上栽落。徐晃等人不敢阻擋,紛紛閃避。攻城車一陣震動,前頭兩個輪子順勢衝過了導軌。
「劉將軍,守衛城門,可是我陷陣營之責。你是要爭功麼?」
劉毅心頭一疼。正準備衝上去幫忙,高順在幾個親兵的護衛下,也從城頭跳了下來。大概怕麻煩,他現在連下身甲都脫了。幾個親兵也有樣學樣,全都下了甲冑。陷陣營本領不弱,下了甲冑後,身手更是靈便。他們跳下來後,吶喊著衝了上去,依據地利打了個反衝鋒,堪堪頂住對方瘋狂的攻勢。
敵人太多了,劉毅只帶了二十幾人,只短短一瞬,就戰死了三個,還有兩人受了傷。再戰下去,肯定守不住。高順的來援正是時候,城頭的陷陣營有樣學樣,下了甲冑後,紛紛吊著繩子,衝下來堵門。
「劉將軍,你我合力,將這鬼東西推下去。」
攻城車做得甚大,一旦過了河,更不好破壞。最好的辦法,就是趁它還在導軌的時候,將其掀在河中。而導軌上空間有限,易守難攻,要想堵住,也是此時最佳。不用高順吩咐,陷陣營跳下後,紛紛堵了上去。一時間殺聲震天,城門口這塊河道雖窄,但到處是交戰的人。那攻城車兩個輪子雖然上了岸,此時卻如同擱淺。被堵在那兒進退不得。
劉毅點了點頭,和高順一左一右衝了過去。雙方雖然相持不下,但對面直接強攻,怎麼也比吊繩快。而重甲著裝不易,脫下來也很麻煩。眼見城頭上亂作一團,增援卻越來越少。劉毅心頭大急,越過兩個激戰計程車兵,已到了攻城車一頭,他左手按在巨大的擊子上,右腳踩住攻城車底座,一個翻身,人已上了頂部。
頂部由兩塊木板拼成,呈錐形以防落石撞擊。上面不知塗了些什麼,滑不溜丟的,劉毅跳上去時,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左手一把抓住廂壁,身子一俯,右腳一下踩在擊子上,人如一個壁虎一下貼在了上面。右側,夏侯惇正與兩個陷陣營激戰。他提著一把單刀,左手扶住攻城車一側,僅憑右手對敵,但一把單刀左挑右砍,舞得風車也似。兩個士兵毫無還手之力,節節敗退。劉毅剛在車頂穩住身子,便聽一聲慘叫,夏侯惇一刀斬去,一個士兵躲避不及,被一刀砍中右肩,他身子一晃,一頭從導軌上栽下。另一個似乎嚇傻了,動也不動。夏侯惇一見機會難得,手中長刀舞了個花,刀勢反轉,就要砍向另外一人。劉毅見情勢危急,也顧不得多想,手掌一翻,反手一槍向下扎去。
頭頂突然多了一個殺星,即使以夏侯惇的身手,也有些手忙腳亂。長槍來勢甚急,夏侯惇嚇了一跳,顧不得傷人,刀勢一收,身子一縮,朝後面閃去。劉毅這一槍勢大力沉,正紮在攻城車底座上。「奪」的一聲,一些木屑都飛了起來。
閃過了一擊,夏侯惇面色發白。還沒緩過氣,劉毅惱他嗜殺成性,輕喝一聲,一把拔出長槍,也不轉向,豎立成棍掃了過來。夏侯惇剛剛立定,此時全身都站在導軌上,身體更沒個借力處。生死關頭,他也顧不得丟臉,怪叫一聲,身子一歪就從導軌上跌落。長槍擦著衣襬掃空,但也刮在了他大腿上。跌到冰面上時,火辣辣的感覺接踵而至,他撐起身子一看。衣襬被長槍掃了個大洞,透過破洞看去,上面有一道劃痕,血肉翻卷,深可見骨。
「元讓。」
護城河對岸,一員將領手掣大弓,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劉毅掃了一眼,見只是個不認識的,也沒多想,身子一扭,就已翻到了左側。這一面高順也遇到了勁敵,導軌上,曹洪領著兩個士兵和他力戰。而下方,徐晃已跌落冰面,身邊也聚攏了三四個人,幾個人圍成一圈死守,自顧不暇,更幫不上什麼忙。導軌並不高,離冰面也就兩米左右,有好幾個敵人騰出手來,在下方扎著冷槍,這更讓人防不勝防。高順身邊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要不是有楊易照應著,早就抵擋不住。但兩人顧頭難顧尾,一時間左支右絀,已是岌岌可危。
劉毅也不客氣,故技重施,右手一翻,照準一人就是一槍。那士兵激戰正酣,但他身手和夏侯惇相比,更是不可以道里計。這一槍正中頸部,鮮血狂噴中,他一聲慘呼,直挺挺的從導軌栽落。曹洪和另外一個士兵一呆。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劉毅長槍橫掃,正中另外一人右肩,「噗」的一聲,這一下用的挑勁,傷口也淺,倒不足以致命,但那士兵大驚失色,劇痛之下,腳下一個趔趄,人也站立不穩,一下從上面跌落。
解決了兩個人,劉毅順勢收槍,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就朝曹洪望了過來。此時曹洪心膽俱寒,抬頭上望,兩人四目相對,不由打了一個寒噤,他心念電轉,在戰與不戰間稍有徘徊。
「受死。」
高順本已支撐不住,一見劉毅大發神威,砍瓜切菜般解決了兩個勁敵。頓時精神一振,一聲怒吼,一刀劈向曹洪面門。曹洪嚇了一跳,百忙間一個後跳,閃過了這一刀。但他心神失守,進退失據。這一退用力過猛,登時一腳踩空,也從導軌跌落。
這一下變起突然,不但是上方,就連下面的人也有些措手不及。導軌下,本有三個聯軍士兵在抽冷子偷襲,但同時砸下來三個友軍,一死一傷,唯一沒事的卻是個官。三人不敢怠慢,忙著救死扶傷。更沒空管這攻城車如何。
劉毅順勢跳下,插在兩人中間,身子一側,雙手扶住攻城車,叫道:「快,推翻它。」
高順將手中刀一下擲出,逼退兩個意圖衝過來的聯軍士兵,身子微沉,半邊身子都靠在攻城車上。回道:「一起。」
身後,傳來楊易的應和聲:「好了,將軍。」
劉毅吐氣開聲,三個人同時用力。但攻城車甚是沉重,仍是穩穩當當,不見傾斜。正有些洩氣,四周卻傳來一陣驚呼。茫然中,他只覺身子一鬆,龐大的車身跟著一沉,而後「砰」的一聲響,這個龐然大物雖未翻倒,但頂不住三人合力,車輪從導軌上滑了出去,龐大的車身順著岸邊坡道,滾進了護城河。
河岸不高,攻城車只翻了個滾,就觸到了河底。但它太大了,冬季又冷,不但河底結冰,連河岸也凍得死硬。只這麼一下,就震得周身散架,龐大的擊子斜***冰面。碎屑飛濺中,車底的木軲轆也是稀爛,此時就算再有人扶起,也是不堪再用。
「終於好了。」高順如釋重負,長吐了一口氣。他嘴角牽了牽:「劉將軍,你可真個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