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裡的戰鬥結束了。
很快,而且一點也並不突兀。
穿過大海的風越過高高的院牆,將帶著血與海風氣息的味道送入鼻腔,這種味道,尤里安在數不清的年頭裡體味過無數次,以至於尋常時分早已是沒有了感覺。
只是,他不在意,並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和他一般。
“很難聞嗎?”收起眺望遠方的目光,感受著懷中呼吸在須臾片刻間的急促與不安,尤里安伸手,扯了扯罩袍寬大的衣角,低頭望著那開口處的一雙從方才開始就沒有離開過的一雙眼睛,露出了有些歉意的眼神:“真是很抱歉,紅刀雖然很努力了,但是一些事情依舊無法避免,所以就只能儘快結束這一切了...”
邁開大步,尤里安沒有在意身後紅刀略微有些無語的目光,一個縱身便從院牆上躍下,向著山崖下跌落,
呼嘯的風吹過了耳畔,吹的衣衫獵獵,急速的降落帶來的失重感足夠令一個普通的人血脈僨張,可在尤里安刻意的保護下,懷中的女孩卻半點也感受不到緊張,她嬌小的身軀軟軟的靠著那寬闊的胸膛,感受著一膚間隔之地下的血脈流淌,聽著耳畔細細簌簌的輕語,那一瞬間彷彿令她回到了十幾年前的嬰兒時期,
那種溫暖與安心,從手掌緊貼的心口處漫朔,沿著手臂流便全身,使她不自覺的便閉上了雙眸————她一點也不困,
幻夢池將她困鎖了無數歲月,她也在亦睡亦醒的夢裡沉淪了無數個年頭,那對於任何一個艾歐尼亞人而言,都或許是一個最美的夢,可對辛德拉而言,卻是一間牢籠,
鎖住了她的身軀,更鎖住了那如野草一般肆意的野望。
她,累了。
累的什麼也不願意去想,累的想要將一切都放心的交給將她擁住的這個被她稱為了‘老爹’的人——儘管他們只是第一次見面,
以一個艾歐尼亞人的身份,她經歷了兩個諾克薩斯人,兩個被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唾棄的入侵者那可悲的幻想過卻又不敢奢望的夢,
可是那是夢又何嘗不是一段人生?一段辛德拉也渴望過的人生,
在艾歐尼亞,她是艾歐尼亞的女兒,卻沒有體會到母親的溫暖,
這片土地生養了她,可她的孩子卻輕蔑著另一個孩子,將她推到人群的角落,孤獨的站著,看著其他人歡樂、悲喜與憂愁。
可幻夢池卻將她渴望過卻沒有得到的東西用另一種方式給了她,尤里安老爹,銳雯媽媽,
儘管無數年的夢與醒讓辛德拉早已知道這一切的虛與真,可是她卻依舊甘心情願沉醉在夢裡,像極了貪嘴的小孩,一遍又一遍的索要,不管這落入嘴裡的糖是否是糖衣夾雜著苦澀的酒心。
而現在,夢醒了。
辛德拉突然驚奇的發現,原來那些她曾經以為的虛妄,並非是單純的夢,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個叫做尤里安的人,他從遙遠的彼方來到了斐洛爾,帶著笑容,他挺身而出的時候樣子是那樣的帥氣,他的胸膛也可以那樣溫暖,比做過了一百次、一萬次的夢還要令人安心。
安心到只要呆在他的身邊,就可以忘記所有的過去、所有的不快,
只是...老爹有了,那媽媽,又在哪裡呢?
......
風兒,帶來了深夢的囈語呢喃,讓縱情狂風裡的尤里安露出了情不自禁的笑臉,心中的陰霾也隨著這愈漸深沉的呼吸而變得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