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走進過它,也從它這裡走出,
一遍遍,重複著,就像回來時一遍遍走過的路,看過的景,
只是這一刻走進去的人,從媽媽換成了妻子,未來也許還會換成女兒,
可不變的永遠是扶著門檻的背影,是端著鍋拿著鏟的姿勢,是難以改變的命運。
這或許就是真相。
“老爹。”一個稚嫩嫩的聲音從身後的籬笆的拐角處響起,尤里安回過頭,就看到一個十來歲左右衣服有些髒髒的女孩怯怯的倚著門檻站著,
雖然嘴巴里呼喊著自己的名字,可是尤里安看得到女孩的視線總是飄忽著,時而掃向自己,時而掃向一旁的地面,但最多的還是看著那炊煙飄起的地方,
神情似乎緊張又渴望。
“辛德拉。”只是一眼,尤里安就喊出了她的名字,雖然尤里安從未見過她,但那銀白色的發卻讓他心中倍感親切,甚至忍不住的想要湊上去將她攬在懷裡。
“去哪裡玩了?”努力的將聲音放緩放柔,尤里安溫聲問著,他想,女孩能做的無非就是那些,跳皮筋呀、編花籃呀,
可是小女孩的回答卻不太一樣:“去看糖殼蟲了!”
女孩的聲音似乎有些興奮,背在身後的手遞了過來,尤里安看到了一個幾個小小的蟲子,原本是被手掌捏著的,鬆開了之後立馬好像無頭的蒼蠅一般亂爬,
一個不留心,就有幾隻爬到了粗布的衣袖裡。
“哎!”女孩輕叫了一聲,揚起另一隻手就要去抓那些逃跑的小蟲,可是她抓了好半天卻總抓了這個放了那個,
沒一會兒,臉上就焦急的泛起了紅,見此情形,尤里安趕忙拖著沉重的步子過來幫忙,
先是聚攏了逃跑的幾隻,然後是伸手去縷女孩的衣袖,可是袖子方才縷了一點,他的動作就勐的停了下來。
“哎呀,老...老爹,快,快!蟲子要鑽進肚子裡了!”女孩乖乖的任由施為,即便是尤里安停止了動作,讓蟲子爬到了更深一些的地方,她也依舊只是漲紅著臉忍著,
一直到尤里安回過神來把蟲子全部抓出,才揚起頭眯著眼,憨憨的笑著臉上寫滿了期待。
“老爹,要,摸...摸。”
看到這個笑容,有那麼一個瞬間尤里安心中好似被電擊了一般麻了一下,只是心底的情緒作祟卻讓他無法給出女孩想要的,只是勉強的揉了揉她那一頭碎銀白髮,就抓起了她的手臂問道:“小辛德拉,你能告訴爹爹,手臂上是怎麼了嘛?”
尤里安將聲音放的很輕,因為他不想讓女孩感受到自己此刻心中的憤怒,可是女孩依舊好像受了驚一般,勐地朝廚房的位置怯怯的看了一眼,然後低下了頭,好半天不說話。
“是擦碰到了嗎?”尤里安輕輕的縷起一截衣袖,在那雪白的藕臂上,有一條難看的紅色擦痕,手指只是輕輕一碰,女孩眉頭就好像線團一樣蹙緊了,
看的尤里安心中也是一緊,這一剎那,他多希望自己能用生命魔法,這樣就可以輕易的撫平痛苦,然而,他能做的也不過只是拉著小辛德拉的手到一旁的房間,拿了些草藥用嘴巴咬出汁兒,將他們塗抹到傷口的位置,然後低聲說道:“你偷偷的跟老爹講,到底發生了什麼,老爹不告訴媽媽,保證不告訴!”
辛德拉盯著尤里安的臉看了好久,猶豫著開口道:“是艾瓦德他們......”
又是這個艾瓦德!
之前,尤里安從銳雯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沒有印象,現在,看著小辛德拉手臂上的創口,他算是徹底記住了這個名字:
“那你的衣服也是這樣弄髒的嗎?”
“嗯...”看尤里安沒有生氣,辛德拉的膽子也稍稍大了一些:“老爹不要怪他們,也不要告訴銳雯媽媽好不好。辛德拉想跟他們玩,他們不想跟我玩,我下次不找他們玩了。老爹你看,我已經有新朋友了,我給它們分別起了名字叫阿大、阿二、阿三......”
“......”辛德拉興致沖沖的舉起手裡的那些糖殼蟲,擺在尤里安眼前。看著女孩臉上的笑容,尤里安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難受,卻只能摸著辛德拉的小腦袋,輕輕的安撫。
然而,尤里安沒有洩密,可到了晚上銳雯還是知道了這事,
因為小辛德拉每天都要換一件新的衣服,雖然都不過是縫縫補補好些次留下來的,但是銳雯依舊喜歡這麼做,
而這次,她在給辛德拉整理衣服的時候,就看到了衣袖處殘留的血漬,
在嚴厲的逼問了辛德拉後,銳雯的脾氣一下子就爆炸了!
大晚上的,不睡覺也要拉著辛德拉出門討說法,尤里安好說歹說也勸不住,一家三口出了家門,去到了不遠處的農場,
這裡曾也是尤里安家的地方,只是這些年為了辛德拉的事,已經將他們賣給了一些外面來的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