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色的。
金紅色的熔岩直直的衝上了天空,又在天空轟然炸開化作千道萬道充斥著死亡的焰尾灑落到地面,空氣中滿滿都是帶著硫磺氣息的岩漿,而隨之而來的急劇升高的溫度則蒸乾了空氣中的最後一滴水。
當肆虐的狂風捲起後,土石便被風摺積著升上了天空,大蓬大蓬的灰塵漫遊在天空之上,遮蔽了高掛天空的大日,使天色迅速暗淡了下來。
這幅灰土繪成的陰霾畫卷一路綿延數里,即使是此刻距離山谷仍舊有一段距離的尤里安,也依舊能看清那空氣中飄蕩的細小顆粒。
翹首遠望,尤里安的目光落在了遠處天空陰霾積壓最深厚的地方,
在那裡,他感覺到了一股蠢蠢欲動的力量,那是屬於魔法的力量,任何一個修行者都不會將其弄錯,
只不過,比起自己體內的空間之力或是生命之力,
遠處的那團魔能卻給了尤里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暴躁、憤怒與帶著一絲毀滅的宣洩,
短短數息的接觸便讓尤里安忍不住的眉頭一皺停下了腳步,
站在高高的山崗上,目光眺望著遠方,那好似漩渦一般盤亙的陰霾就好似一塊巨石壓在了心頭充滿了壓抑感,就連遠處吹來的風似乎都在用低低的嗚咽傳遞著痛苦的訊息。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望著遠方,尤里安陷入了沉默中。
而在尤里安陷入沉默時,在他的身邊,有一個年齡約莫十幾歲模樣的男孩也在一併的沉默著。
只是,比起尤里安張開感知將注意力默默投向遠方,男孩的目光卻僅僅只在遠處的那團陰霾處短暫的停留了片刻,
隨後目光便回到了尤里安的身上,更準確的說是在————額頭上。
在那裡,有一道狹長而猙獰的傷痕,
傷痕彎曲著從灰色髮絲的深處蔓延而出,爬過了額頭一直到另一側額角的太陽穴附近不足半寸處才無比艱難的停下了腳步,
從遠處看,就好像一條多足的蜈蚣附在額頭上,將一張不錯的臉龐生生毀了七七八八。
不過,這還不是全部。
在傷痕之上,還有著數道相互交錯的彩色斑痕,十分細小,卻又完全不會被忽視,
它們相互交錯著爬在傷痕的斷口處,隨著主人的呼吸,每過二分之一個吸氣的時間,彩色的斑痕便會微微閃爍一下,
而那個時候,便會有一道遊絲般纖細的嫣紅血痕從裂口處舀舀流出,順著眉峰向下,還未流淌多遠,便在隨後亮起的淡綠色光華下迅速的消失於無形。
默默注視著那道疤痕,
儘管已經過去了一段並不算短的時間,可男孩卻依舊覺得一切好像剛剛發生。
“他…”
男孩再度沉默了。
不過,雖然從始至終都在沉默中度過,可男孩的注視卻從未離開過尤里安的感知,
收回眺望遠方的目光,
尤里安微微瞥了一眼身旁這個叫做加布裡埃爾的沉默男孩,他的臉上和身上,還殘留著昨夜殘酷現實留下的血漬,和此刻的尤里安自己一樣。
只不過那些血卻不是他與他的而已。
“那邊就是你說的魔法學院?高山環伺,密林橫布,道路險要,確實是隱藏的絕好地方,只不過…”
微微打量了眼周圍的環境,尤里安便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輕聲喃喃道:“看來我們來的晚了些,那山谷中似乎已經沒有多少活人的氣息了。”
“看來,那個神秘的組織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了什麼,將這裡完全‘放棄’了…”
“不得不說,好狠厲的心,好果斷的決策!”
口中說著讚歎的話語,可從尤里安臉上的表情卻完全看不出哪怕一丁點歎服的模樣,左手搭在腰間的短柄上,尤里安那雙灰色的眼瞳注視著遠方,臉上的冰寒與眼底積蓄的火焰,無需直視也依舊被一旁的加布裡埃爾清楚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