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說一句,你的父親伊沙中尉在這場戰爭中受了些傷。”
斯維因如數家珍一般將自尤里安出生時到現在的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事情統統說給了尤里安聽,而他最後有意無意的話,卻讓尤里安心頭一緊,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可是隻是瞬間,他就有些頹然的鬆開了手掌,垂頭無語。
“戰爭是沒有意義的,但是因此而妄圖逃避,卻是愚蠢至極的。”斯維因平靜的說著,尤里安無言以對。
比起貴族出身,從小便隨著戰爭長大一直到現在統領千軍萬馬的斯維因而言,尤里安實在是太過單純,
雖然他也有一些小聰明,可是比起斯維因的“大智慧”而言,卻是那般的“可笑”。
可是在尤里安的心底,仍有一絲“執拗”,推拒著這番話,甚至隱約在將其駁斥。只是以他現在的人生閱歷而言,無法辨析清楚。
而這份執拗也變成了久久無言的沉默。
用沉默來對抗。
斯維因深深凹陷的雙眼中劃過一抹不明意味的光芒,許久,他站起身,再度開口道:
“當然,人各有志,你也不會永遠這般天真可笑下去,終有一日你會認清,只不過這些與我無關。”
繞過長桌,斯維因走到尤里安的身側,望著敞開的大門外,熊熊燃燒的火把,火光映照在他的眼中。
“現在是戰爭時期,只要一日你未卸甲歸田,就永遠不要忘記你這身軍裝上承載的責任與使命。”
許久,斯維因道:
“不論你作何選擇,都不要讓你身上的這身軍裝蒙羞,不然...”
輕輕拍了拍尤里安的肩膀,斯維因轉身回到座椅上緩緩轉過身,背對著尤里安,好似再度進入了那般不知是睡是醒的狀況中去。
...
夜晚,依舊是那麼安靜而沉默,夜晚的軍營更像一隻睡著的猛獸,暫時收起了自己的爪牙,等待著甦醒的那一日。
一股夜風叩打營房的木門,帶著吱呀的聲音,夜鴉在夜晚發出了可怖的叫聲:
“噶——”
“噶——”
“噶——”
叫聲喚醒了沉思的尤里安,也恰在這時,斯維因的聲音再度響起:“好了,你下去吧,這幾日暫時不會有你的任務,不過之後的任務會十分的艱難,如果你不能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完成,那可能這幾天就是你生命最後的時光了。”
“是。”低頭沉默了很久,尤里安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而就在他走出營房的那一瞬間,耳邊似乎傳來了若有若無的聲音:
“可能...也是我最後的時光了...”
聲音很輕,甚至輕到尤里安稍一恍惚便已經錯過。
站在營房門外,一列士兵沉默的從他面前走過,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稍微停留了片刻便再度轉向他方。
而就在尤里安舉步離去的時候,從營房的拐角處,一個一身黑袍打扮的人與他擦肩而過,進入了營房中。
一直到尤里安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營帳,放好包裹,將長匕與長劍墊在枕下閉目躺好後許久,他才好似做了噩夢一般突然睜開眼睛坐起身。
黑夜中的雙瞳瞪得很大,微光映照著尤里安驚詫的雙眼,以及那低低的,幾不可聞的話語:“一個艾歐尼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