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崇抬眼,將眼眶中的熱意逼下。
“若是你不在鍾氏,我也就不再替下一任祖宗做牛做馬。”
“應當自己出去試試吧,或者回家種地也未可知。”
鍾夜也笑,“我本來還想給你分鐘氏的股份,但一想以後鍾氏發展未定,你在鍾氏,反而是限制你的能力。”
“海闊憑魚躍,這些年多謝你了。”
林兮崇驟然轉身,壓下心內起伏的情緒,“廢話這麼多。”
他與鍾夜,青年相識。
鍾夜在南音去世後進入鍾氏,那時他孤高料峭,四周群狼環伺,林兮崇卻莫名覺得這個青年值得追隨。
而後是艱難的開創期,每一個專案的收服、每一個股東的維護、直到最後鍾夜穩穩坐上董事長之位,這一路多麼艱苦,林兮崇目睹在心。
都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鍾夜卻從來親力親為,每一份成就都是自己的汗水和鮮血。
但一朝散盡,不留痕跡。
連林兮崇都會覺得心內淤堵,為什麼做出這個決定的鐘夜,卻能如此雲淡風輕?
鍾夜把工作處理完畢,照常去醫院看望展眉。
秋風從窗戶透進來,捲起窗簾,在地面留下舞動的影子。
鍾夜已經能接手一大半護工的工作,趕上時就會幫忙照顧一下展眉。
醫生建議她儘量少用空調,保持對自然環境的感知。
但展眉體溫偏低,在這樣的天氣裡就顯得寒冷無比。
點滴順著靜脈而下,那液體流過的區域,更是一片冰涼。
鍾夜嚴格遵循醫生的囑託,拿來一個熱水袋捂在展眉手心,又想捂上點滴管。
但在經過諮詢後得知,高溫會讓點滴液變性。
於是他用手捂上點滴管。
人體溫度適宜,又不會影響點滴液藥性,是最合適的選擇。
鍾夜一邊捂著點滴,一邊注視展眉面容,只覺得時光綿長清澈,做這樣的小事也充滿意義。
展眉的睫毛突然顫了顫。
鍾夜不以為意,他出現這樣的幻覺多次,早已習慣。
片刻後,她的眼睛睜開,視線搖搖晃晃,匯聚在鍾夜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