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是從骨子裡透露出的矜貴與高傲,是被世家千尊萬貴養出來的傲慢底氣,但卻又憐弱懷柔,本性純善。
現在回想起來,她只能想起顧雅潔為家人籌謀,幫助自己逃離容阮時微微抿起的嘴唇,和倨傲抬起的雪白下巴。
她怎麼會願意和顧雅軒變成這樣的關係?
展眉三年前離開容阮十分倉促,在確定鍾夜確實杳無音訊後就再也不想和那處有牽扯,因此完全不知道容阮在這三年發生了什麼。
但就算在當時,顧雅潔與顧雅軒的關係就已經十分糟糕,顧雅軒的偏執極端初現端倪,那時他看顧雅潔的眼神,帶著的恨意就讓人無法理解。
怎麼會這樣?
二人沉默良久,胡蝶才道,“她是個好人。”
展眉知道她在說顧雅潔,一時有些不解,胡蝶與顧雅潔有過什麼接觸?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判斷。
胡蝶低聲道,“當年你和她在夜色見面,出來時她對我說,若是有人找上我,直接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不要硬抗。”
這張新聞配圖連個兩人的照片都沒有,就是一個空蕩蕩婚宴場地,明明喜慶的場合,卻透露出一股肅殺。
展眉的手在螢幕上點來點去,心神不寧,卻又不知該做什麼。
鍾夜呢,他怎麼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音樂聲響起,旋轉木馬結束了,展眉心事重重,胡蝶去把展墨接出來,低聲逗她,“墨墨接下來想玩什麼?”
展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全凝在展眉身上,此時道,“媽媽怎麼了?”
展眉對她勉強一笑,“媽媽沒事,走,我們去下一個專案。”
當晚,展眉從夢中驚醒,觸到身邊一片溫熱。
展墨睡的很熟,鼻翼在月光中一掀一掀,展眉給她把被子攏好,起身下床,赤腳站在窗邊,腦中思緒紛呈。
剛剛從容阮離開時,她幾乎每日每夜睡不好,夢境與現實倒錯,時常夢見自己還在鍾氏老宅,鍾夜與她朝夕相處,她提心吊膽的演戲,生怕暴露。
又會夢見很久之前,剛到鍾夜身邊時,那時沐陽還活著,她把人接出來往外逃,最後兜兜轉轉總是撞回鍾家。
在展眉的夢中,時間線總是混亂,有些會出現完全錯亂的滑稽效果,她會做噩夢,卻又睡得很多,再加上救病未愈,幾乎數次崩潰。
她好不容易把容阮拋下,卻在看到今天這出其不意的新聞時,被開啟一個裂縫。
顧雅潔是她在容阮為數不多的朋友,甚至於展眉現在還有很多人情沒有還清,她怎麼會——
展眉捂著額頭,有些混亂。
也許是覺得冷,展墨很快醒了,迷迷糊糊在夢裡叫媽媽。
展墨頓時回過神,上床,把她小小暖暖的身子抱進懷中。
兩年前,要不是有了展墨,她不知道自己還會那樣混沌痛苦的過到什麼時候。
這個孩子,幾乎是上天賜給她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