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向前走,一路上把鍾夜曾悉心移植培養的梔子花踩碎。
“咚——”的一聲,現場響起陣陣驚呼,混亂不堪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
展眉停下腳步。
儀式臺上,鍾夜,曾經揮斥方遒說一不二的鐘夜。
他對著展眉的背影屈下雙膝。
展眉側頭,瞳孔微微一縮。
鍾夜的聲音很低,卻穿過現場所有雜音到達她的耳朵。
“求你別走。”
展眉深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自己再無力量,幾乎就要倒下。
她攥緊婚紗裙襬,上面的釘珠與寶石都是鍾夜親自去選去配,卡在手心裡生疼,她靠這疼痛汲取力量,才能把剩下的話一字一句說完。
“曾經我也這樣求你放過我和沐陽。”
命運轉動如篆大筆,蘸上最紅的硃砂,畫上二人的結局。
展眉沒有回頭,朝著門口繼續走,走到最後甚至跑起來。
她無比迫切的只想離開這個地方,而從現在開始,沒有人會攔她。
此生愛很,盡付與此。
她摘下礙事的頭紗,卻發現仍是看不清路。
不知何時,她早已淚流滿面。
展眉曾以為除了偽裝演戲,她不會再哭。
這裡是偏僻地方,她走到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對植保中心,她拉開門坐進去,平復一下起伏的情緒。
晨曦在駕駛座,遞上一張紙,“擦擦。”
晨曦向來話少,展眉已經習慣,她擦乾淨眼淚,妝容不可避免的花成一團。
晨曦靜靜等了一會,“去哪兒?”
展眉沉默片刻,報了個地址。
晨曦不言不語,扭轉車頭就往外開。
展眉卻很想和他說說話,“聽說沐陽埋在那裡。”
晨曦點頭表示知道。
展眉想笑,眼淚卻不住從空中落下,打溼昂貴的婚紗裙襬。
“他的埋骨之地,我從來都沒有去過。”
“能讓鍾夜身陷囹圄,我以為會有大仇得報的喜悅感,或者對自己人生辛苦的傷心。”
“但沒有,什麼都沒有。”
她語音帶著笑意,眼淚卻不斷落下,晨曦口拙,找不出話來安慰,只能一腳油門,再次加速。
展眉平靜一會,湧起一股塵埃落定的睏倦。
她最近睡的都不好,在鍾夜眼皮底下做這樣的事情給她的壓力巨大,如今一切結束,鍾夜很長的一段時間徹底失去人身自由,江總也答應不會插手。
她能夠離開,能夠活著離開。
已經夠了,足夠了。
晨曦看她睡著,把遮光簾拉下,擋住她滿面淚痕。
不知是多麼難過,才讓她在睡夢中仍是不停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