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夜察覺自己失言,鬆開展眉的臉。
展眉眯起眼睛,所有蛛絲馬跡在此時不受控制的匯聚起來,指向那個唯一的真相。
她難以置信,但她瞭解鍾夜。
她輕輕開口,每一個字都穿雲裂石。
“你從沒有相信過南音的死是意外,對嗎?”
鍾夜皺眉退開,不願說話。
展眉卻豁然開朗,所有那些想不通的地方都在此時醍醐灌頂,一句話開啟通路。
“不,你是不接受,你覺得南音怎麼可能死於一場純粹的意外,她的死必定是一場精心炮製的陰謀。”
“但你找不到主謀,你把沐陽困在療養院五年,這時候我來到你身邊。”
展眉覺得可笑,這一切都太可笑。
黃粱一夢二十年。
“你看重南音,她的死必然要有人付出代價,蘇沐陽無足輕重,套出背後主謀才是正事。”
展眉盯著鍾夜的眼睛,像揭發自己一樣揭發對方所有內心思緒。
“主謀找不到,嘍囉也不能放走,你問不出什麼,又把沐陽困的傻了,你那時會不會後悔,下手太重,導致找不到真正殘害南音的兇手?”
鍾夜眯眼,瞳孔卻隱約搖晃。
展眉大笑,笑的撕裂喉管,笑的又開始一口一口吐血。
鍾夜沒有叫醫生,只等展眉吐完,抬起一雙雪亮眼睛和他對視。
“可惜鍾夜,你也如此糊塗,南音之死就是意外,現場所有司機都在等她死透避禍,只有沐陽替她叫來救護車。”
“你真可笑,你怎麼在這件事上這樣久都想不通?”
“你看沐陽如草芥,你視若珍寶的南音,在其他人眼裡,也不過是蟲蟻。”
“你求仁得仁,你如願以償。”
“是你害死她。”
“轟——”
鍾夜終於暴怒,掀翻病房內一張餐桌。
那桌子重重砸在門上,砸出一片深深凹痕。
展眉偏頭,吃吃而笑,好像山間精怪。
鍾夜太陽穴邊青筋縱橫,很久很久才跳動一下。
展眉縮成一團,邊笑邊咬手指,宛如看到世間最好笑的滑稽戲。
鍾夜深呼吸半天,胸膛起伏,而後邁過一地狼藉,走到床邊,再次把水遞給展眉。
“吃藥。”
展眉伸手推開,仍是笑個不停,笑著笑著伸手捂嘴。
又咳出一手鮮血。
“我才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