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
展眉覺得自己被盯上了。
坐在牌桌外的那個男子,似笑非笑的視線時不時掃過她,指尖繞著酒杯旋轉,悠然自得。
誰都能看出來,他才是這場局真正的主客,現在在牌桌桑廝殺起興的,不過取悅上位者努力表演的小丑。
展眉再發下一輪牌,被對方含笑目光看的實在頂不住,撤下去換了個荷官。
胡蝶今天心情不好不出臺,坐在一邊喝酒,看展眉過來,拋一個媚眼,“想我了?”
展眉起一身雞皮疙瘩,坐到她身邊,也叫一杯酒,點一支菸,靜靜看香菸燃燒。
胡蝶聲音妖媚,在夜色悠揚的音樂下很悅耳,“還適應?”
展眉失笑,“我都快來夜色一年多,你怎麼還問這個問題。”
胡蝶翻白眼,“老孃頭一次拉良家下海,還是救命恩人,多忐忑幾天不可以啊。”
胡蝶酒後被幾個同為醉鬼的男人圍在小巷,這本來是歡場女子最經常遇到的事情。
展眉卻出聲報警,救下胡蝶,還把神志不清的人帶回家中。
胡蝶醒後,並不隱瞞自己的職業和工作地點,本來以為看起來一臉書卷氣的展眉會鄙夷嘲諷,卻沒想到,對方一陣若有所思。
“那你們那兒,是不是能接觸到很多有權勢的人?”
胡蝶點頭,“這是肯定啊?”
不過幾天,胡蝶就對展眉的決定瞠目結舌。
“你要下海?你瘋了?”
展眉驚訝挑眉,“我長得很難看?”
胡蝶嘖一聲,“不是,哪有女人——”
她直接拒絕,但展眉神色堅定語氣決絕,竟然說服了胡蝶。
展眉進入夜色一年,在賣弄風情上毫無建樹,在出千發牌上卻突飛猛進,連主管都感慨胡蝶運氣極好,給夜色帶來一個牌桌定海神針。
展眉喝一口酒,垂著睫毛,腦海中又是蘇母去世前唉唉泣語。
“沐陽到底是不是還活著?若是死了,死在什麼地方?我作為母親,太過無能,竟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好——”
展眉只覺得蘇母的泣語像刀一般割在她心上。
她的弟弟,替她攢學費,肇事撞人出了命案。
死者是權勢中的權勢,不僅能量大,而且不可說。
展眉匆匆回國,只知道蘇沐陽那天下午和幾個大車司機去了鬧市區,傷者當場死亡。
蘇沐陽就此失蹤,那幾名司機也杳無音信。
她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容阮亂撞,求助無門,無人願意牽扯進風險這樣大的事裡,不是諱莫如深,就是避之不談。
展眉甚至找不到一點有關的訊息,對方權勢之盛可見一斑。
幾年下來,得知此事的人越來越少,好像蘇沐陽真的沒有在世間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