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在道路上劃出重重一道痕跡,他們被逼停,顧雅潔死死盯著對方漆黑的窗戶。
車門緩緩開啟——
雪越下越大,暮色四合,密密麻麻的雪片四處飛落。
林兮崇匆匆跟在鍾夜身後,仍是想勸。
“老闆,這個天氣起飛直升機還是太冒險,雅潔的車牌號已經查到,還是不要——”
鍾夜看他一眼,寒入骨髓。
“我現在就要把人帶回來。”
林兮崇嘆氣,跟著鍾夜鑽進直升機艙。
直升機緩慢起飛,撲進大雪中,天空好像大海,波濤洶湧。
鍾夜面色宛如冰封,分毫不動。
但當展眉說出那句“再不相干”時,鍾夜渾身爆發出劇烈的殺氣,讓他都有些窒息。
他想到曾經鍾夜和自己談論展眉時的輕鬆與自如,難以想象對方此刻心情。
顧雅潔的車牌被監控記錄下行車方向,三架直升機和無數轎車如天羅地網,向展眉撲去。
林兮崇很為難。
“老闆,安局給我們打電話,說我們違反了容阮空中管制條例——”
容阮是大都市,連飛行器都有限制,何況直升機。
鍾夜不以為意。
“掛掉。”
林兮崇輕輕換氣,不敢被鍾夜發現。
直升機低空飛行,掀起雪片好像瀑布,容阮上下也知道有大事在發生,偌大城市宛如荒原毫無人煙。
那一輛白車在視野中形單影隻,跌跌撞撞。
從上方看,追蹤車輛像傾巢而出的蟻群,很快將白車吞沒,它垂死掙扎一番,就偃旗息鼓,停在包圍圈中。
西裝革履的人紛紛從車上走下,將白車團團圍住。
車門開啟,駕駛座有人走下。
直升機也飛行到頭頂,大燈開啟宛如白晝,掃到那人。
是展眉。
直升機懸停空中,鍾夜站在舷窗,與展眉隔著人群對視。
她今天慌張,還穿著那件白色斗篷未脫下。
這件斗篷費工費時,由白孔雀翎子毛織成,最熟練的繡娘一天也只能織幾厘米,光孔雀鍾夜就在戴國養了幾千只。
當時他和展眉初識,莫名就做了這樣的決定。
鍾夜想起他真正對展眉留下印象也是在直升機上,纏綿完畢,鍾夜懷疑她身份,將人從夜空推下。
與現在的情景何其相似。
狂風吹起展眉的頭髮,斗篷揚起,露出她瓷白麵孔。
鍾夜曾設想過展眉來到他身邊無數的目的和可能。
唯獨沒想到,她帶來的,是他此生最深重的陰影和噩夢。
與君初相識,勝似故人歸。
若不是故人,是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