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頭顱的脖頸堅硬得如同鋼鐵,謝治只覺得自己的兩個胳膊都硌得生疼。
而隨著月亮頭顱越飛越高,它身上的汙染氣息也變得越來越嚴重,無比充盈的負面情緒從月亮頭顱裡擴散開來,首當其衝的,就是掛在月亮頭顱身上的謝治。
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從月亮頭顱裡爆發開來,湧進謝治的眼睛,湧進謝治的耳朵,湧進謝治的嘴巴與鼻子!
“我想給我的兒女美滿的成長環境,有錯嗎?!”
“我想讓我的家庭不要像我的過去一樣沒有未來,有錯嗎?!”
“我想讓我認識我的人以我為榮,我想要讓所有知道我的人都有求於我,有錯嗎?!”
“我想往上爬,把我的家庭和未來都帶到諾亞聯邦,讓我最愛的人們再也不要像我一樣每天像個狗一樣的活著,有錯嗎?!”
“我想往上爬,有錯嗎?!”
“我想往上爬,一路往上,一直上到月亮上去,有錯嗎?!”
“月亮,月亮,月亮,月亮,月亮!”
……
謝治只覺得無邊無際的負面情緒如潮水一般向著自己湧來,它們攻擊自己,撕扯自己,摧毀自己,又試圖重建自己。
它們試圖將自己改造成和它們一樣的情緒怪物,它們試圖讓自己和它們一樣,一路往上爬,一直爬到與月亮肩並肩。
那些潮水般的負面情緒像海嘯一樣在謝治的腦海裡翻湧著,
突然之間,它們像是打翻了什麼東西。
明明謝治與月亮頭顱都在半空之中,但謝治分明聽見,一聲厚重的轟鳴聲傳到了自己耳邊。
像是撞開了一扇門。
那是什麼?
謝治看到了一個落滿蜘蛛網的宮殿,宮殿裡空空蕩蕩,只在中間的位置,擺有一張長桌和若干張鋪綴著金絲絨墊的椅子。
那長桌有無盡長,椅子,也有無盡多。
謝治此時正站在那無盡長的長桌的首座位置,在他的正對面,無盡遠的地方,站著一個青藍色的模糊人影。
當謝治看過去的時候,青藍色的人影就消失了。
與此同時,天光大廈天台以上的高空,謝治的五官逐漸變得平和平靜,而最終,變得面無表情。
“你錯了,你從一開始,就錯了。”
面無表情的謝治從月亮頭顱的背後,再一次緩緩地勾住它的脖子。
明明兩隻胳膊都已經箍在了月亮頭顱的脖子上,但不知從何處,又勾來兩隻。
“你知道你錯在哪兒嗎?”
月亮頭顱自然不會回應,它只會一邊往更靠近月亮的高處飛,一邊發出更急更密的呢喃。
“你錯在,不該這麼著急地,覬覦我抱以厚望的溫床啊。”
面無表情的謝治再次收緊了自己的胳膊。
“月亮!!!”
月亮頭顱發出比前一次更激烈的號叫,與此同時,頭顱的大小再次暴漲,徑直漲到八倍於普通人頭顱的大小,與天空中那顆真正的巨大月亮雙月同輝!
但這種同輝只持續了片刻。
月亮頭顱緩緩落下,它的直徑慢慢縮小,巨大的月球頭套也慢慢地從王麗麗的身上消散開。
王麗麗暈倒在天光大廈的天台上,她身後的謝治也同樣如此。
汙染場消失了。
在月亮頭顱徹底消失之前,其中一部分化為閃光,鑽進了謝治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