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九陰一杯接著一杯,葵杉自始至終就是那一杯,淺淺的品嚐。
一直到一壺酒幾乎被黃九陰一個人喝完,黃九陰才又重重的嘆了口氣,略顯醉意的說道:“生死啊,誰能看淡呢?”
越是老人,越是覺得生命可貴,越是畏懼死亡。
都說武夫應該看淡生死,但是這樣的話大多都是活人說的,等到真正死了的時候,反倒是一個個死不瞑目了。
葵杉看著杯子裡還剩下的些許酒水,輕聲說道:“咱家想出去。”
黃九陰聞言愣了一下,問道:“出去,去哪兒?”
葵杉回答道:“去找可以再多活幾年的辦法。”
黃九陰沉默片刻,說道:“皇室正在危難之際。”
葵杉抬頭,渾濁的眼睛望著黃九陰,說道:“咱家七歲入宮,今年一百五十一歲,已經為皇室效力一百四十四年。”
“咱家不知道還有幾天可活,剩下的日子,咱家想為自己活。”
黃九陰再次沉默。
葵杉卻是挺直了腰桿,好像回到了年輕的時候,他繼續說道:“這些年,皇室一直供養著咱們,咱們也對皇室忠心耿耿。如果沒有咱們,曹正淳和朱無視那兩個小子早就反了。”
聽到葵杉的話,黃九陰低聲說道:“咱們不欠皇室的。”
葵杉點頭,“就是這麼個理兒。”
說話間,葵杉將杯子裡僅剩的那點酒喝掉,然後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向大殿門口。
他站在門口,透過門縫望著外面飄著雪花的天空,低聲喃喃道:“該出去走走了。”
黃九陰不知何時站在了葵杉的身後,他伸手攙著葵杉的胳膊,說道:“走吧,咱家送送你。”
兩個一百多歲的老太監,一高一矮,看起來都是弱不禁風。
他們相互攙扶著,在飄飛的雪花中,一步一步走向城門的方向。
……
寢宮。
朱厚照站在門前,望著窗外的雪花,臉上神色微妙。
“皇叔啊皇叔,你說朕到底該不該就這麼放了你?”
一直以來,鐵膽神侯都表現出對皇室的尊敬,表現的忠肝義膽。
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鐵膽神侯的忠厚之下,隱藏著的是勃勃野心!
究竟是先剷除鐵膽神侯和曹正淳之中的一個,然後再集中精力剷除另外一個。
還是讓他們兩個人繼續共存,繼續互鬥,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只是沒等朱厚照想多少,便有太監快步走來。
“啟稟皇上,看守宮門的侍衛傳來訊息,說是有兩個老公公一起出城了,根本攔不住。”
聽到太監的話,朱厚照的臉色頓時變了。
他快步上前,一把揪住那太監的衣領,冷聲問道:“他們長什麼樣子,去了哪裡?”
太監看著朱厚照那鐵青的臉色,戰戰兢兢的回答道:“他們都很老,滿臉褶子,穿著黑色的錦服,一高一矮。”
朱厚照怒吼道:“朕問伱他們去了哪裡!”
太監連忙回答道:“他們除了宮門就消失不見了,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朱厚照狠狠一把將太監推開,憤怒的仰天怒吼!
“你們怎麼能走,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你們這是欺君之罪!就不怕朕治你們的罪嗎!”
“這個天下,是朕的天下,你們走又能走到哪裡去!”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