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金老,我們怎麼忍心傷到他?”戰士們兩眼發紅,大聲道:“我們用手挖!用溫水化冰!”
“嗯,那,那就好……”
一時間,金老彷彿蒼老了很多。
林凡將金老緩緩附近後方的臨時營地,給金老換了一身衣服,披上毛毯。
凍得哆哆嗦嗦的金老捧著一杯熱茶,看著爐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金老,那位是……”林凡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都是些老故事了。”金老嘆了口氣,目光縹緲,彷彿穿過了時間,“我參軍早,十歲就穿過封鎖線,給戰士們送飯。”
“後來,積累了一些戰功。”
"我是我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團。那個正團,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兵油子,有點胖,很高大,但似乎沒什麼脾氣。那時候我是有點看不上他的,覺得他的戰功不多,只是年紀比我大,兵齡比我長,所以當了團長。”
“明明我們是尖刀團,一個個都悍不畏死,戰士們都嗷嗷叫。”
“他卻總是叮囑,說什麼不要嚮往戰爭,戰爭是會死人的……沒人聽他的,因為那時候,我們都打過仗,我們不怕死!”
“我那時候也最喜歡和團長打趣,他什麼時候死了,我就能接班當團長了。"
金老嘆了口氣。
“然後呢?”
“那場支援戰爭開始了。”金老緩緩道:“那時的自由國十分強大,跟我們幾乎不是一個數量級的,我們連坦克都沒幾輛,他們的戰機卻有餘力給千里之外的戰士空投甜品……”
“他們想要趁著大夏最虛弱的時候,踩著跳板,給我們重重一擊!”
“那一場戰鬥會很激烈,很危險,但我們不怕,因為我們知道,這場看似與大夏無關的戰鬥,事實上決定了我們是否要被入侵!”
“我們這些年輕戰士甚至很激動,因為我們不怕死,相反,我們想要軍功!我們很多年輕戰士都覺得,自己不過是出生晚了一些,那些老兵油子憑啥在自己上面。”
“我還以為團長會申請做後方部隊,但我沒想到,那老兵油子一樣的團長竟然主動申報,要做尖刀團!”
“我們開進那冰天雪地之中,事實上,那場戰爭並不如後來所說的那麼熱血澎湃。”
“甚至可以說,那場戰爭從頭到腳,都瀰漫著寒冷。”
“寒冷,冰天雪地,還要隨時準備與敵人戰鬥,迎接敵人的偷襲,或者去偷襲敵人……我們吃炒麵……如果那場戰爭有顏色,應該是白色,冰雪的白色,炒麵的白色,被凍的戰士們臉上的白色。”
“不少戰士開始抱怨,甚至我也想過,要不要後撤一些,休息幾天再進行戰鬥。但誰也沒想到,那個一向勸我們不要喜歡戰爭的老兵油子一樣的團長,完全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完全變成了戰爭瘋子。”
“哪裡響槍,他就往哪裡鑽,聽說哪裡有敵人集結,他就要去偷襲,聽說那裡會有敵人路過,他就往哪裡跑。”
“他甚至帶著我們在冰雪中奔襲二百里,跑了整整十天,就為了去偷襲一個敵方的軍火庫。”
“有戰士倒下了,有的是死在敵人的槍炮下,有的是死在寒冷中,團長非但不悲傷,反而更加瘋狂的偷襲敵軍,我們一天甚至能打五次偷襲戰!”
“我跟他抱怨說冷,想回後方歇幾天,他反手給我倆嘴巴,然後把大衣給我,說他不怕冷。”
“我跟他抱怨炒麵吃不飽,他還是給我倆嘴巴,然後把他的一把炒麵給我,說他不怕餓。”
“他說他不會死在那裡,因為他有老媽,有老婆,有兒子,甚至還有個剛出生的孫女,他們都在等他回家!”
“他完全就是個怪物,一個不會冷,不會餓,不會死的團長。”
金老嘆了口氣:“後來,我們那個團還是被打散了,陣亡率百分之九十,我們本來不該在那裡……可他說,要是我們不攔著那一隊敵人,那一隊敵人就會直插後方的糧食運輸部隊!”
“幾個團,都得餓死!”
“那場戰鬥打完,我和團長帶著最後的十幾個人衝了出來……我們失去了和師部的聯絡,電臺被打壞,我們像是無頭蒼蠅。”
“我們只能往大夏的方向走,只有一個信念,死,也要死在國門內!”
“但有個問題,太冷了。”
“團長把最後的三根半辣椒分了,一人舔一口……該死,”金老語氣忽然激動起來:“他可以是三根,他可以是四根,可他為什麼偏偏拿出了三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