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諫天子,自是驚天大事,須萬分謹慎。
楊守信只帶了自己的牙兵營,及三個絕對忠心的十將營,共九百將卒。
並且,也只對他們說王仲先雖死,但劉季述、西門重遂等賊首仍躲匿禁內,要親自領他們去捉拿賊首。
除這九百人外,其餘人留在軍營內不得外出,以及那些追出去搶功勞的,也傳人執令旗一併召回營來……
臨近午時出發。
長安城內已徹底混亂,潰兵、盜賊四起,逃難的百姓倉皇奔逃。
楊守信邊行邊停,特意挑選人少的街巷行軍。
期間還特意路過了永寧裡。
永寧裡倒是很安靜,其餘坊里正一片打砸搶殺的騷亂聲,而這裡卻已被徹底夷為平地,廢墟殘煙間,焦屍遍野。
透過這些焚燒的殘痕推斷,應是昨晚的行為。
可右軍今日凌晨方潰敗,距今不過兩個時辰……
誰下手這麼快?
還這麼狠……
楊守業靠了過來道:“二哥可知曉那人的手段了吧。”
楊守信頓時驚醒,隨即心裡一凜。
除了志在剷除閹黨的天子,再沒人敢在左、右軍對壘時便貿然對永寧裡下手。
而且還用了這種斬草除根的狠辣手段……
出永寧裡,繼續向北,過東市,沿皇城東外牆過崇仁、永興二坊,楊守信一再約束部卒,無論所過看見什麼,都不得干涉,只管儘快入宮除賊。
再往前不過數百步,便是大明宮的南門丹鳳門了。
可前方開道的牙兵營下游奕隊卻停止了行進,回來稟報:前方有人攔住了去路。
楊守信眉頭一皺:“這種小事,也值得來問我?”
那遊奕隊正卻十分為難:“是杜讓能和劉崇望二位相公,任憑小的費勁口舌,他們就是不讓道,讓,讓……小的從他們屍體上踏過去……”
“廢物!”
楊守信雖嘴上罵道,心下也覺得難辦。
杜讓能和劉崇望都是他欲除去之人,可那是在控制天子之後,由天子下詔貶斥,名正言順,而不是此刻便當街殺害。
他回身去找楊守業商量。
論肚子的壞水,他確實不如自己這位四十七弟。
而楊守業也不負他望,當即便給出了主意:“將他二人帶進來。”
楊守信眉頭高皺:“帶來幹嘛,聽他們給我背書麼?”
楊守業儘量不把心底的鄙夷顯露出來,耐心解釋道:“不帶進來,莫非就讓他們在前邊攔著?若教旁人看了去,又會如何議論?二哥,你先把他們騙進來,等入了軍中,四周盡是我們的人,還能由他們胡來不成?”
楊守信恍然大悟:“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