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耀在廢鐵廠的空地上,空氣中的灰塵纖毫可見。
工業區搬遷之後,僅僅過了七八年,這裡就變成了被斷壁殘垣佔據的廢墟。
與此同時,大自然也在迅速地收復著自己的領地,周邊的荒地披上了一層新綠,就連磚石水泥的縫隙中,也有生命力頑強的植物探出頭來。
這裡離城區很遠,周圍也沒什麼居民區,除了運送貨物的火車,幾乎沒什麼人煙。
之前有打著探靈旗號的戶外主播到這裡直播,結果還沒到地方,就因為一腳踩空,摔壞了直播器材,後來就再也沒有人來這裡了。
老裴把報紙從臉上扯了下來,現在是下午,他伸了個懶腰,從倉庫裡緩緩踱了出來。
重複性的訓練太無趣了,起初他還饒有興致地看著林間一次次被西西弗斯的機械臂打飛,但當這個過程重複數十次乃至上百次之後,也就失去了觀賞性。
相較於隊長斥巨資買下的西西弗斯,這小子反而更像不知疲倦與疼痛的機械。
老裴搖了搖頭,也不見他怎麼發力,就輕鬆跳到了倉庫頂上。
太陽正是酷烈的時候,他眯起眼,點了一根菸,深深地吸了一口。
一根菸很快就燃燒過半,菸灰掉在地上,然後遠方的荒地上突兀地揚起了一陣煙塵。
那煙塵如同一條線,從天際一直延伸到離廢鐵廠不遠的地方,乍一看就像眼前的天地被一刀劈成了兩半。
有什麼生物在飛快地奔跑著。
這地方生態真好啊,都有野豬了。
老裴心想。
直到那些煙塵又近了些,老裴才看清楚奔跑的究竟是什麼,於是他迅速掐滅了菸頭,扔到腳下踩了踩,然後吹起了口哨,假裝自己在看風景。
那是一個奔跑的少女。
在少女身後很遠的地方,還有個騎著小電驢,吭哧吭哧吃灰的西裝男。
從楊東巖的辦公室離開後,費準就帶著阿秒來看望這個好不容易招到的小隊員了。
阿秒先到的廢鐵廠,和站在倉庫上的老裴揮了揮手,算是打過了招呼,但緊接著,她就皺起了眉頭,嘴裡吐出兩個字,“煙味。”
老裴假裝沒聽到。
沒被抓到現行就是沒幹。
這句話適用於人生中的多個場景。
阿秒盯了他一會兒,氣鼓鼓地走進了倉庫。
又過了十幾分鍾,費準才姍姍來遲,小電驢很不適應這種崎嶇的地形,後面的路他幾乎是用腳趟過來的。
“早和你說過,這輛車該換了。”老裴這時才從倉庫頂上跳了下來,“要不要我幫你置辦一輛?打八折。”
費準笑了笑,“還能湊合著用,幹嘛費那個錢?”
他往四周望了望,問道:“林間呢?”
老裴指了指倉庫:“裡面躺著呢。”
費準擦了擦臉上的汗,表情有些疑惑:“他怎麼了?中暑了嗎?”
老裴攤了攤手:“被打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