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難道又說錯話了?做人什麼時候這麼難了……
“沒有。就是我還以為夏知君你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了。”
“約定好的事情我可不會忘記。”
雖然主要是這件事其實也才算是剛說了不久,夏知的記憶還沒有變得模糊罷了。和自己相關的事情,人總是會記得更加清楚一些。如果連和自己有關的時候都快記不住了……就目前來說,健忘症只能緩解而不能根治的樣子。
“這樣啊,這樣啊……”白石莉花唸叨著,在夏知以為她是不是突然覺醒了人類的本質屬性的時候,她開心地笑了起來。雖然本來也是在笑的模樣,但是現在顯然比之前要高興得多:“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呢。真是的,夏知君平時看起來很老實,在這種時候卻會變得這麼狡猾。”
雖然現在白石莉花心情好像很不錯,但是夏知卻沒有理解她心情變好的原因到底在哪,雖然這樣的話其實也還過得去,畢竟讓白石莉花變得高興起來就已經很賺了,但是夏知心裡冒出來的問號終於還是從身體的裡面溢滿了出來,變現在了臉上。
“半年了,夏知君卻沒有什麼改變呢。”
“這算是誇獎嗎?”
沒有明確的上下文,夏知也無法明確“沒有改變”這一點到底是褒義還是貶義,既可以理解為保持者原有的狀態不變的正向含義,也可以理解為一點都沒有成長的跡象。所以語言這種東西,關鍵還是要看語境和說話人怎麼操作。
“當做誇獎也沒關係哦。”
白石莉花選擇的是給出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雖然多少有些無奈,但是這本來也不是問題的重點,夏知也就沒那麼在意了。
“那麼,莉花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正在想。想要想出一個比較好的條件還是很難的。明明夏知君假裝不知道的話事情就會變得好處理得多。”
“在這種時候和情況下還想著偷奸耍滑的話,到頭來會死的很慘的。”
精打細算的人有精打細算的活法,而夏知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也不想活得那麼精明,雖然也不至於想要被忍用電話詐騙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騙,但是活得太精明的話好像會比較累的樣子。用既得利益和損失來衡量每一件事……生活並不是在玩遊戲,不用那麼精打細算也可以的。
而且現在也沒那麼多需要精打細算的遊戲了,大家都是有錢直接氪爆就完事了。
“今天突然覺得想要找到一個好的條件好像也挺難的。要不然夏知君你來決定好了。”
“我可不是那種能出的了主意的型別。”
“如果涼子在的話,說不定會有什麼好主意。”
“……你確定那是好主意嗎?”
“有時候會有一些好主意的啦。”她維護著自己不著調的好友:“現在離開學也才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算想要等放假了再去玩也有好久的樣子。那麼,夏知君又請我吃飯怎麼樣?”
“明明以你的廚藝,就算幾十個我加起來也比不上。莉花你也挺奇怪的。”
無論是白石莉花也好,還是立花彩也好,明明能吃到比自己做的東西更好的、更美味的食物卻依舊對自己做的簡單的料理抱有如此之大的興趣,夏知都快要產生自己其實有著和五星大廚相匹配的能力的錯覺了。
“可是喜歡的東西就是喜歡嘛。如果夏知君你每天都在吃滿漢全席的話,你就不會想吃章魚燒了嗎?”
“真是奢侈的例子。”而且很可惜,因為缺乏實際的體驗和豐富的想象力,夏知沒有得出確切的答案,於是只能坐在那裡沉默著。而這個沉默也被白石莉花當成了預設。
“無論吃到的食物有多麼美味,無論自己做的料理能夠達到什麼樣的程度,我覺得其實都無所謂,只要能夠讓自己滿意,能夠為人所喜歡的話就已經足夠了。或許會因為自己感興趣而去研究怎麼做料理,但是無論如何,我的初衷並沒有改變。”
“就像是漫畫或者裡說的那樣,一個人的料理會包含著製作者的心意。和我自己做的亂七八糟的料理不一樣,夏知君的料理雖然比較簡單,但是也包含了夏知君簡單的心意,這樣的料理我可是最喜歡的了。”
夏知也不知道白石莉花到底是說他做人簡單還是罵他做人簡單了,心情複雜。而且白石莉花有的時候說的謙虛的話反而會變得很傷人,夏知在知道自己的料理比別人所說的“亂七八糟”還要低十萬八千里的時候心都快要流血了。
“喜歡的東西就是喜歡嘛。”
白石莉花又說了一遍。
可惜的是夏知並不能對這句話有什麼比較深刻的理解和體會。社會就是限制人的規則,如果沒有這個規則,每個人都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那這個世界恐怕就已經亂套了。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其實都不是那麼幸福,人們的夢想會被現實所束縛,消磨,然後將自身填充到需要擠著才能擠進去的地方,以自己未曾想到過的方式去運作,然後結束自己的一生,被當做棄用的零件而被替換下來。只有少數人能夠在這樣的歷練中反而將自己磨礪得鋒芒畢露,去競爭那些能夠進入自己喜歡的領域的門票。
單純因為喜歡而被允許去做一件事,這是不現實的,而對夏知來說,這幾乎是不被允許的。夏知並沒有支配自己人生軌跡的力量。
這是來自於立場上的,根本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