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她扔掉鏟子,蹲在地上單手抓起黃沙,慢慢往沙坑裡灑:
“是我啊,炸藥是前一天晚上,我趁劇組工作人員睡著後,偷偷溜進庫房偷的。不過那炸藥可不是我悄悄埋進去的,大家都吃早餐的時候,我穿上工作人員的服裝,光明正大走進片場埋的。那麼一大群人,居然都沒有發現異常,甚至還有兩個人主動上來幫忙,你說好笑不好笑?”
“只是我的方法太便宜他了,還是您的方法好啊,讓他受盡折磨。您是沒有注意,那宋純血都快流盡了,真是可惜,申克那狗腿子死得太便宜。”
她嘖嘖兩聲:“西林哥,您可真是人才,這子彈是用什麼工具磨得這麼尖?”
肯西林像是沒回過神:“你什麼意思?你殺了申克?”
“對呀,”小泉冷靜的語氣忽然變得輕快,“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江漓第一次帶他來青海探班的時候,我就想弄死他,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為什麼?他並沒有惹你。”肯西林的語氣沒什麼情緒。
“西林哥,我想讓他死一定要惹我嗎?我就是看不慣他,整天裝模作樣守在江漓身邊,助理,說得好聽,男女之間哪有什麼清白?鬼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我不信,你殺他完全沒有動機。”
“動機?”小泉想了一下,“如果真要找個動機也容易,是他建議您趕走我的,對嗎?”
肯西林沒有說話。
好在小泉像是也根本不在意肯西林是否回答,氣氛已經烘托到這裡,即便沒有聽眾他也能自顧自說下去:
“您還記得田教授住院嗎?我好心好意去探病,申克那隻哈巴狗,竟然把我像條狗一樣趕了出來。您說我能不能嚥下這口氣?最可氣的是宋純,那個蠢貨竟然也幫著他……”
“宋純?他又怎麼招你了?”肯西林又問。
小泉沉吟片刻,突然苦笑一聲:“西林哥,如果我告訴您,我殺他完全就是想成全您對江漓的心意,您相信嗎?”
她目光灼灼盯著肯西林。
一雙眸子亮得驚心動魄。
那一刻,不知道怎麼的,肯西林竟然不敢與之對視:“……我……”
小泉笑了。
那笑逐漸變得猙獰:
“不管您信不信,這都是一個原因。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我恨他,他是睜眼瞎,竟然拎不清護著申克。我給了他催*情*藥,讓他找個時間下在申克的酒水裡,申克經常待著江漓身邊,我就不信他沒動過別的心思,到時候孤男寡女,難保不會出事,這時候宋純就有機會趕走申克了,西林哥,您說我這個計劃怎麼樣?”
“好得很,只是我猜你還留了後手,宋純前腳用這個方法趕走申克,你後腳就會去威脅他。”
小泉得意極了:“……是啊……”
肯西林沒有說話。
小泉喃喃自語:“可惜啊,真是可惜,他不上我的當,他不僅我上我的當,還把那藥下到了我的水裡,害我失身於流浪漢,讓我再也沒有勇氣站在您身邊,您說我該不該恨他?該不該殺他?該不該?”
夜涼如水。
小泉怕人聽到故意壓低聲音,可咆哮的怨毒還是從牙關裡溢位來。
風裹挾著黃沙從兩人眼前掠過,遠處的燈光明明晃晃把兩人分割成明暗兩邊。
肯西林始終沉默著。
像一尊堅硬又果決的菩薩。
風起雲湧,彷彿天地間所有的罪業都逃不出他的眼睛,而他就那麼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