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她卻那麼柔弱,那麼無助。
如同狂風暴雨之中的一株小草,搖搖欲墜。
秦子坤第一次意識到,叱吒崇光校園的女強人柳乾月,原來也是個嬌弱的女孩子。
他也蹲了下來,手在半空中停了一會兒,還是輕輕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拍了拍。
“那個,你別哭了。你看,我也沒帶紙巾。你這哭得滿臉是淚,別人要是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那你走開好了!”柳乾月從指縫裡發出了嗚咽的聲音。
秦子坤搖搖頭,說:“我不走。我走了,讓你一個人蹲這兒接著哭,太不仗義了!”
“好了,別哭了。我知道你心裡委屈,不過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幫你一起想辦法好不好?好了別哭了啊!”
作為一個堪比射線的銀河系直男,秦子坤不會安慰人,尤其是女孩子。
他搜腸刮肚,盡其所能地安慰了好半天,柳乾月終於漸漸止住了哭聲,變成了低聲的抽泣。
“來,起來,咱們坐著說。”秦子坤扶著她的胳膊,兩人又坐回了長椅上。
“你看,你的袖子都哭溼了。要不,用我的擦一擦?”
秦子坤說著,把胳膊伸了過去。
“不要!”柳乾月把他的胳膊扒拉開,臉色倒是緩和了許多。
見她逐漸平靜了下來,秦子坤說:“哎,你要是不嫌棄,就跟我說說唄!你家,到底怎麼回事啊?”
柳乾月摘下眼鏡,用手背把臉抹乾淨。一張標緻漂亮的臉蛋微微泛著紅。
她把視線投向了遠方。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拼命嗎?”她幽幽地說,“就是為了改變命運。”
柳乾月跟崇光大學大部分學生的家境都不一樣。
她出生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
本來也還算和美,但是在她兩三歲的時候,父親染上了賭癮。
嗜賭如命的父親經常不回家,一回家不是找母親要錢就是拿東西去賣,把本來就不富裕的家都掏空了。
母親因為受不了這種生活,在她五歲的時候,離開家一個人去尋找幸福了。
母親一走,家就散了,父親更是一年半載也見不到面。
從那時起,柳乾月就跟著奶奶相依為命。
奶奶對她特別好,好吃好穿都留給她。
那時候奶奶還年輕,到別人家做保姆、到小餐館做保潔,同時打幾份工,供她吃穿讀書。
從那時起,柳乾月就發誓,以後一定要憑著自己的努力出人頭地,讓奶奶過上好日子。
柳乾月智商很高,再加上比同齡人更加努力十倍,所以一路過關斬將,聯考時以全省第一的好成績被崇光大學錄取。
入學後,她又透過自己的努力爭取到了助學貸款和獎學金。娘倆的日子眼看就要苦盡甘來了。
可是就在不久前,有一天奶奶在做飯的時候,忽然暈倒了。
柳乾月把她送去醫院一檢查,醫生告訴她一個驚天噩耗。
由於長期操勞,奶奶的身體嚴重透支,患上了尿毒症。
已經是晚期,除了換腎,再沒有保命的辦法。
柳乾月當時就懵了。
別說腎源很難找到,就是手術費她都無力支付。
奶奶在ICU躺了幾天,就把家裡為數不多的積蓄都花光了。
柳乾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奶奶被醫院趕出來,實在走投無路,她只得透過路邊貼的小廣告找到了一個小額貸款公司,借了些錢。
然而未經世事的女孩沒想到,借了高利貸就如同掉進了無底的深淵,無異於飲鴆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