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是一隻狡猾的狐狸,所以他的真誠,在這狡猾的基礎上,就要再打幾分折扣。
而謝驕眠在意的不是他的真誠,是他這奇怪的態度。
她不是一個喜歡揣測身邊人的人,除非他們實在是表現得已經過於古怪。
在她的印象裡,身為“小天道”的嫣灰在面對她的時候,更多是一種狗腿的態度。
大概還是對傳言中的她有幾分喜歡和崇拜,但是遠沒有對自己遠揚惡名的畏懼來得坦誠。
可是現在,在嫣灰的身上,她看不到“小天道”當初的影子了。
冷靜淡然,無形之間的一種輕淺的憂鬱,總讓她覺得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如果他現在還是人形,如果他還是穿著那一身青灰色的長衫,然後再把高束的馬尾披散下來,大概就能與這樣的氣質相得益彰。
雖然還是不能掩蓋他身上的怪異。
“你不是嫣灰。”她幾乎是篤定地說道。
“我是。”對方同樣篤定。
“你不是。”謝驕眠比之前更為堅定。
如果是以前的小天道,他估計已經哭唧唧委屈吧啦地湊上來問她為什麼要這樣懷疑他了。
嫣灰與她意識相連,當然知道她此刻心中想的什麼,禁不住耷拉了一下狐狸耳朵。
他現在……怎麼可能還像當初那樣傻不拉嘰的。
太有失體面了。
於是他嘆息一聲,服軟解釋道:“上神,因為您賦予了我名字,又讓劇情推動了一點,我身為這個世界的‘小天道’自然是會成長的,所以不再做出當初那些幼稚的舉動,是很正常的事情。”
雖然他沒有說具體是哪些“幼稚的舉動”,但是他相信,謝驕眠能知道。
他看著謝驕眠那張美麗淡定的容顏上嵌著的一雙水晶瑪瑙一般的眼睛裡隱約閃爍著疑惑的微芒,掙扎幾番過後,終於接受他給予的解釋。
“你真的是嫣灰麼?”
狐狸點點頭,說:“是的,上神,我的確是嫣灰,您親自賜予我的這個名字。”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不會騙您。”
“可你不夠坦誠。”謝驕眠撅了撅嘴。像是在責怨他的隱瞞,又像是在撒嬌。
狐狸垂首,將白絨絨的腦袋伸到她的腰腹部,像是等待採擷的花朵。
“上神,您總要讓我有一點隱私。”他的語氣裡竟夾著幾分難言的寵溺,就好像是在輕哄著某個嬌弱易碎的琉璃娃娃。
謝驕眠並沒有被他的這番說辭說服:“可是你知道我的全部想法。”他們的意識雖然是相連的,但卻是單向的箭頭。
身為監測和保護她的“小天道”,嫣灰可以感知到謝驕眠的所有思想情感,但是謝驕眠除了這個名字,便對他一無所知。
狐狸嘆息一聲,用腦袋輕輕蹭了蹭她的左手掌心。
在左手指尖繚繞著的金色.蝴蝶頓時被嚇走,轉而環繞在謝驕眠的肩頭,微弱的金光映得美人的容顏更有一種神聖的美感。
“上神大人,您要對您自己,還有對我,多一點信心。”他想伸出舌頭舔舐她的手心,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只咧開了嘴,用白色的尖牙蹭了蹭她的無名指,“我總不會害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