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喀嚓。是鐵門機關轉動的輕響,像極了猛獸啃咬人骨的聲音。季步形容枯槁,宛如一堆腐朽的乾柴,微風一碰,便散作漫天灰煙,消弭無蹤。
鐵門上青山瘋虎圖案卻是褪去了鏽跡,煥然一新,鮮紅流轉間,恍若活過來了一般。
然而,卻在某一刻忽地停滯下來,似乎是因為季步的鮮血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咚咚咚!門後響起一陣的打砸聲!猛獸們在不甘地低吼著!噠噠噠!大理寺外傳來無盡馬蹄聲。
破爛的大門陡然碎成細屑,慶帝雙手揹負身後走了進來,身旁圍著七名大內密探,身後跟著萬千披掛重甲的禁衛軍。
猛獸們的咆哮在一刻迅速斂去。慶帝掃視大理寺府衙內一番,目光最終停留在了鐵門前的申小甲身上,眉頭微微一皺,眼底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抬了抬手,索然無味地吐出一句,
“收拾乾淨!”凌零武搶在其餘密探前面躬身領命,快步來到申小甲身前,抽出腰間鋼刀,猶豫了一下,狠狠地朝著申小甲心口紮了下去,只是在刀尖即將刺入申小甲胸膛的瞬間偏了半寸左右。
一泓血紅高高濺起,正好潑在青山瘋虎圖案的眼睛處。轟隆隆,機關重新轉動,厚重的鐵門緩緩而開。
一杆長約六尺的馬槊自鐵門間隙中飛出,筆直地砸向凌零武的面門!凌零武頓時一驚,當即抽刀而回,疾退數步,舉刀格擋。
當!馬槊與鋼刀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巨響。凌零武只覺得虎口一麻,險些握不住手中的鋼刀,又連連退了幾步,方才卸去那股剛猛的力道。
馬槊倒飛而回,正好落在那名剛剛走出密室的魁梧漢子手中,輕巧得好像沒有任何重量一樣。
那漢子身高九尺,胸脯開闊,唇方口正,雙眼大如銅鈴,行走有虎狼之姿,身上披著一件殘舊的黑色鐵甲,四肢纏著斷裂的鎖鏈,整個人猶如掙脫枷鎖的野獸,目光冰寒地盯著慶帝等人,說道,
“這小子是爺爺罩著的,你們想動他,問過爺爺沒有!”慶帝雙眼一眯,表情玩味道,
“宇文戰?”不等那漢子開口回答,又有兩名身披殘舊鎧甲的將軍走出,一人提著一把金背大砍刀,一人雙手緊握兩隻黑色鐵斧,二人哈哈大笑道,
“宇文,你的名頭很響啊,是不是睡過人家媳婦,所以別人對你一直念念不忘!”慶帝像是沒有聽見那二人的譏諷一般,唇角微微拱起道,
“東方大白,雄信!你們居然都沒有死?”
“我們沒死讓你很失望了嗎?”一名腰間懸著流星錘的獨眼將軍跨出鐵門,懶懶地說道,
“那真是不好意思,應該讓你絕望才對!”慶帝臉上的笑意更盛,
“夏侯遼……”夏侯遼扶了扶自己的眼罩,獰笑道,
“沒錯,俺就是呼喚勝利的戰神,你家遼大爺!”一個巴掌忽地拍在夏侯遼的腦袋上,一名扛著柄方天畫戟的將軍走了出來,在夏侯遼身旁站定,斜眼看向慶帝道,
“你跟他廢話什麼,打算叛主求榮嗎?”夏侯遼撅了撅嘴,不滿道,
“呂不同,老子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要拍俺的腦袋瓜子,拍壞你賠得起嗎!”慶帝伸出手指數了數鐵門下的那幾位將軍,驚奇道,
“怎麼只有五位?除開青山瘋虎季步,應該還有一位墨尾雪狐啊!”呂不同冷笑一聲,活動了幾下肩頸,揮舞兩下方天畫戟,睥睨道,
“你很懷念他嗎?能在你五位爺爺手下活過三個回合,就讓你見一見!”慶帝撫掌笑道,
“呂將軍真是風趣,朕與墨尾雪狐不甚相熟,談何懷念?朕只是想著一家人還是齊齊整整地上路比較好,別單著,怪孤獨的……”提著金背大砍刀的東方大白輕哼一聲,
“你也很風趣,見到我們七子良將竟然還能說出這些大話,也不怕笑掉別人的大牙!”慶帝呵呵一笑,
“幾位將軍在戰場上自是勇猛無敵……可惜啊,這裡是京都,並非爾等的戰場!”宇文戰緊握馬槊,舔了舔嘴唇道,
“百萬軍中取敵首級,這對俺來說,只是家常便飯!”圍在慶帝身旁的七名大內密探立刻面色一肅,縮緊保護圈。
慶帝卻是一臉淡然,指了指地上的申小甲道,
“這話朕倒是信的……只不過,幾位將軍脫困不易,真要為了這個廢物被朕的大軍圍剿至死?不值得吧!”手持鐵斧的雄信瞟了一眼忽而沉默的幾位兄弟,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