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甲接過酒杯,雙眉一揚,眨了眨眼睛道,「竟有如此深意,是臣愚鈍了,先乾為敬……」一口吞下杯中酒,砸吧幾下嘴巴,「好酒!這味道……就跟水是一樣的!」
二皇子溫和地笑著,抿了一小口清酒,心道莫非這血衣侯是不喜歡青竹酒,所以才依舊以君臣之禮相待?
便在此時,四皇子朱元直走了過來,對著申小甲豎了一個大拇指,而後撅著嘴看向二皇子,沒好氣道,「二哥,這酒就是酒,水就是水,酒就該越烈越好,這樣才能越喝越暖,若是酒和水一樣寡淡,只會越喝越寒,你不懂酒就別胡亂瞎搞,會被人笑話的!」
二皇子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和血衣侯玩了兩天,果然出息了,都敢教訓二哥了……我在後院還埋了幾壇其他的酒,非常淳烈,喝了之後,五臟六腑猶如火燒一般,你敢喝嗎?」
四皇子歪著腦袋笑道,「二哥要是陪我一起喝,我自然是敢的!」
一旁的申小甲聽得心驚肉跳,瞧見二皇子還要開口,當即搶先一步,躬身行禮道,「兩位慢聊,在下喝了太多酒,剛才一抬腿,體內那股洶湧之意再也無法壓制,堵不如疏,且容在下去疏通疏通……」
四皇子翻了個白眼道,「撒尿就說撒尿,整得文縐縐的,你要去考狀元啊!」
二皇子瞪了四皇子一眼,指著園子西北某個方向,側臉對申小甲微微笑道,「茅廁在那邊,侯爺請自便!」
申小甲道謝一聲,速即逃也似地離開涼亭,腳步匆匆地走向茅廁,時不時地用眼睛餘光瞟一下跟在身後的那名青衣僕人,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一刻鐘後,申小甲從茅
廁裡走了出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青衣和頭上的僕從帽子,低著頭,慢慢地往清風館外走著。
夜色已深,又有樹木遮蔽,所以一直到申小甲走出清風館的大門,都不曾有人瞧見他的臉。
得以擺脫無聊的宴會,順利地依照自己來這之前的計劃搞到這身僕從衣衫,申小甲心中滿是快意,輕聲哼起小曲來,「辨忠女幹,善惡一念間,佛魔半張臉……」
卻在此時,一個人從門旁的竹林裡探出身子,好奇地盯著申小甲道,「你是誰?」
申小甲登時一驚,心想憑自己的感知能力,居然走到這麼近才發現對方,倘若對方是個殺手,此刻恐怕自己已然成為死屍,難道方才喝了太多假酒,警惕性下降了?
他回神看向那人,隨即鬆了一口氣,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近來太過緊張了一些。
那人當然不可能殺手,因為那人根本就沒有手,年紀也有四五十歲的樣子,根本無法對任何人造成威脅。
一身青衣,腳邊放著個冒著白色熱氣的水桶,面相敦厚,眸子裡有些慌亂的神情,想必也是這清風館的僕人。
申小甲擺出一張天真可愛的笑容,對著無臂老人拱手行禮道,「驚著老人家了……我是新來的,二殿下命我出去買些東西,給了幾錠分量很足的銀子,大概買完東西會剩下一丟丟小費,因而有些高興,忘乎所以了,萬勿見怪!」
無臂老人聽見銀子兩字,眼睛亮了起來,湊到近前,憨憨地笑著,「有多少……拿出來給我瞧瞧!」Z.br>
申小甲掃視四周,發現左右無人,所以大大方方地從懷裡摸出了一錠自己的銀子,想著這個無臂的老人家也不容易,沒了雙手,還要在深夜裡幹活,於是將銀子放在木桶旁邊,低聲道,「見者有份,這一錠送給你,回頭你自己去買些好酒喝……幹完活早點去歇著吧,夜裡寒涼!」
說罷,申小甲便轉過身子,繼續踏步前行,但剛走出了兩步,又立刻停了下來,左腳一扭,側身一閃,卻還是晚了稍許。
一片竹葉如飛劍一般擦著申小甲的臉頰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