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眾?”
王鼎抓住重點,皺著眉頭。
“是的,殿下,這是聖教在霍州教眾的花名冊!上至十住菩薩,坐香堂主,下至白蓮道人,居家修士,共計三百七十二人,一一在冊。”
範老頭神情得意,微仰著頭道:“先帝加入聖教甚早,算是霍州最早的骨幹,雖然出身低微,在聖教中輩分亦不高,但走南闖北販賣私鹽,攢下大量人脈,深得教中大士喜愛,故被授予輾轉霍州教中事宜機變之要。後來老臣與先帝相識,這輾轉事宜就由老臣接手了。老臣負責此事後,留了心眼,記下此份名冊。上中有霍州富豪五人,官府書吏七人,讀書士子十三人,餘者販夫走卒、樵夫獵戶、娼妓奴僕,皆有之。”
王鼎只感覺自己耳朵是不是間歇性失聰了?這竟然是入教份子的花名冊?這可是爆炸新聞,整得像後世的機關重要檔案!
範老頭可能還沒覺得這份名冊的重要性,只是下意識地覺得該有所保留,但王鼎卻能感受到這份名冊背後的力量。這份花名冊看似薄薄十來頁,但要是被官府得到,以官府對待白蓮教寧殺過不錯過的行徑,這些就是幾百條人活生生的人命。
正經人誰留花名冊啊?不過這範老頭明顯不是什麼正經人。
之前王鼎只知道自家便宜老爹是白蓮教的,具體幹了啥,似乎除了蠱惑一幫太平村的無知鄉民以外,好像就沒別的了。
哪知便宜老爹竟然還是白蓮教在霍州的傳訊員,說什麼輾轉事宜機要這種文縐縐唬人的瞎話,其實就是個別人安插在霍州的傳聲筒。
王鼎依稀記得前世關於這白蓮教的一些資訊,白蓮教創立初期,還是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純潔白蓮妹子,甚至一度連當朝丞相都以加入白蓮教為榮。上至士族,下至寒門,都對這朵白蓮花喜愛有加。
可是後來慢慢地,在有心人操縱下,這白蓮教就分裂出不同的派系,元代的白蓮教戒律鬆散,有些人信奉什麼彌勒下凡,類似於前世信奉世界末日那種扯淡的事。於是極端的教眾就開始搞事了,什麼夜聚明散,集眾滋事,直接或間接武裝反抗元廷統治,簡直就是前世的恐怖分子。
這麼一說,自家便宜老爹稱帝立國的鬧劇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按照範老頭絮絮叨叨的意思,王老三應該是得了白蓮教一些背後大佬的指示,要在霍州這個鳥不拉屎的偏僻地方搞事,結果沒想到自家老爹如此兇猛,直接給你來個稱帝立國。
如果說王老三隻是個無知傀儡,王鼎是萬萬不信的,單單說這份名冊王老三肯定知道,王鼎甚至懷疑就是他讓範老頭留下的後手。
“先帝稱帝后,總教大士得知情況,立刻授予先帝霍州堂主之名,教中地位居霍州之首,這光明盾就是憑證!”
範老頭朝諸鹿山伸出手,這胖子在一旁聽著也不吱聲,臉上始終帶著憨笑,見範老頭索要光明盾,這才戀戀不捨地脫下臭烘烘的草鞋,鞋底竟然藏著一塊銅製盾牌。
王鼎是萬萬不敢接著盾牌的,範老頭尷尬地瞪了諸鹿山一眼,用桌上的清水細細的清洗起來,等到王鼎接手時,只感覺入手的透心涼,不由得暗暗吃驚。
這盾牌的材質看模樣也不簡單,似銅非銅,似玉非玉,紋飾繁雜,一面浮刻著個日頭,花紋如陽光四射狀環繞在旁。另一面則是背景是無邊的火焰,中間一朵白蓮,兩邊刻著古體字,似乎是一首謁語。
王鼎勉勉強強認出其中幾個字,什麼源自什麼啟,什麼一現盛世舉……好吧,看來以後還是要多讀書。一個穿越者過來竟然還是個半文盲,還真是丟臉。
盾牌的材質和紋絡都充滿著神秘古雅,讓王鼎不由地生出一種年代久遠的感覺,製造這盾牌的工藝很高超,至少一般人是模仿不來的,即使是拿到前世去,也沒人能在輕而易舉地仿製出來。
王鼎覺得以後要是缺錢,這玩意或許可以應應急,至少賣他個百八十兩沒問題,前提是別被舉報官府。
諸鹿山瞧著自家殿下拿著盾牌有些愛不釋手的模樣,嘟囔道:“當初先帝看到這盾牌和任命的黃紙時,一臉不屑,就扔給我了。先帝還說,什麼狗屁堂主,老子是要當皇帝的男人,遲早要讓大士佛子跪在他跟前。還說想讓他當傀儡,就是痴人做夢。殿下可要小心,雖然先帝以聖教起事,但我二人知道,先帝骨子裡就沒真的信過什麼聖教。殿下切莫將這些話說與外人,不然人心就散了!”
王鼎一聽,心中感嘆這一番話果真是霸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