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越剛想拔腿走人,張毅飛在後面喊,“連長!”
“嗯?”楊越回頭,看見張毅飛拿著巧克力的包裝紙,“還有沒有啊,再來兩塊,餓著呢!”
楊越笑著搖了搖頭,從包裡又摸了幾塊出來,丟給了他。
這本來是他買給蘇沐晨的。
長長的甬道邊,白楊樹的葉子已經落得七七八八,那些泛黃的樹葉鋪在公路上、渠溝裡厚厚地一層。楊越在月光下徜徉,一抬頭就能看見甬道的盡頭,營區公路上晚飯後夜跑的部隊。
他們喊著口號,腳步整齊地路過。
一個多月來,每當他在十四師無聊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象著他正流連在十六師的營區公路上。毫不誇張地說,他在空突營的唯一支撐,就是心裡回到十六師的信念。每當他折磨著集訓學員的時候,他就會想起他的新兵班長孫連在、高愛軍,看著他們咬著牙齒做俯臥撐、仰臥起坐、負重深蹲的時候,他就會想起同樣折磨過他的顧佔志。
他把丁開踩在腳底下的時候,腦海裡想到的卻是三年前的自己。
不,是四年前。
楊越在心裡默默地數著手指頭,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如此之長,他已經回來將近四年了。
“站住!”
楊越站在防化連的營區門口,被哨兵猛然的喝止聲叫醒了。
連部門口的燈光很暗,內衛哨兵看不清路上穿著便裝的是誰。但楊越已經聽出了這個聲音,“鄭書叢?你怎麼站崗了?我是楊越啊!”
鄭書叢跟見了鬼似的,半天沒敢動彈,直到把聽到的聲音在腦海裡再三地和記憶匹配,他才突然尖叫了一聲,轉身就進了連部,“連長……指導員!副連長回來了……”
等再出來的時候,他後面跟著個仇幾滿。
一看果真是楊越,頓時就笑了,“哎呀!你怎麼回來了?”
楊越堆著笑容,“我休假,正好順便回來看看你們。”
他從包裡拿了一包紅棗,“指導員,疆北的棗,泡水喝,潤肺。”
“給我的?”仇幾滿有點受寵若驚,楊越點點頭,“是,專門買來送給你的。”
“哎呀,你這太客氣了。”仇幾滿可開心了,一邊收著棗,一邊連忙拉著楊越,兩人抬腳進了連部。
楊越瞅了一眼,辦公室沒有牛再栓,“連長呢?”
仇幾滿呶了呶嘴,小聲道:“裡屋呢。”
“睡了?”楊越心說不該啊,今天是禮拜一啊,現在才八點四十,一會部隊還要看新聞聯播。
仇幾滿湊過頭來,手遮著嘴,眨著眼睛緩緩道:“生氣呢!”
“又誰惹他了?”楊越問,指導員指了指門,“你自己進去問啊……”
楊越點著頭,躡手躡腳地敲了敲門,“報告!”
沒反應。
楊越清了清嗓子,聲音高了八度:“報告!”
“門鎖了嗎?沒鎖不知道自己滾進來啊!?”牛再栓在裡屋咆哮。
身後仇幾滿嘿嘿嘿地幸災樂禍,楊越吸了吸鼻子,走進了牛再栓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