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直升機轉場保養,一陣飛沙走石和嗡嗡嗡過後,營地裡空了一大塊,瞬間安靜了不少。只是那揚起來的灰和細沙遮天蔽日,好半天才煙消雲散。
B隊全連集合到沙丘後面打靶去了,眼鏡蛇非要拉著楊越去看。楊越心說打個靶有什麼好看的,一去才發現,他們是真的在打靶啊。
二十米立姿應用射擊。
靶牌比胸環靶小很多,大概就餅乾盒蓋子那麼大。靠在沙丘上,“噹噹噹”的子彈全打在沙子裡了。楊越尋思著晚上找個畚箕,再找個工兵鍬來,能挖好多彈頭出來。
眼鏡蛇站在B隊背後不遠處咪咪笑,轉身從提著的一個黑色塑膠袋裡拿出個圓筒子,楊越低頭一看,是個發煙罐。
手裡一拉,那發煙罐就冒出了濃煙,眼鏡蛇也不急著扔,讓那燒糊的味道慢慢地彌散開來,然後才使勁地扔進了人群裡。
“還有,還有!”眼鏡蛇把袋子給楊越,“你也扔一個玩玩!”
“人家打靶呢!”楊越心想你這玩得也太大了吧?萬一哪個二貨掉轉頭來手指沒松扳機,給你一槍怎麼辦?
眼鏡蛇使勁點頭,笑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扔扔扔!”
楊越一看他這表情,簡直惡作劇作祟,典型沒長大的小盆友。那邊已經炸了營,坐在地上的,站在靶位上的在煙霧裡劇烈咳嗽。眼鏡蛇又拉了一個扔進去了,人群不敢往靶區跑,紛紛地往外跑,眼鏡蛇站在那一欄,“一幫蠢貨,老子跟你們說的話都當耳旁風,一天二十四小時讓你帶著防毒面具,你們回來了就扔床上,扔桌子上,那玩意是裝備!給你們當擺設的嗎?”
他還掏出槍來,拉了槍套就往天上打。
楊越在一邊嚇了一跳,他腰上的手槍是隨時能開槍的啊?
沙丘後面聽見“乒”地一聲,一顆迫擊炮彈從頭頂飛過,然後越過了楊越身後的湖,在遠端的一塊用白灰標畫的靶地裡炸開了。
楊越看見沙子被炸上了天,回頭心想,這特麼什麼世界啊!?
晚上快要徹底睡不著了……
楊越甚至做了個噩夢,夢裡眼鏡蛇發了瘋,坐在直升機上拿手槍打他。那子彈嗖嗖嗖地感覺就在耳邊亂飛,楊越憑藉著自己敏捷的身體,左閃右避,總算是逃過了直升機的追擊,正自得意時,一顆炮彈從天而降,落在自己的腳尖上“轟”地一聲炸開了。楊越看見自己站在煙裡,臉都炸黑了,頭上戴著個防寒帽,也變成了破布條子。眼鏡蛇坐在直升機的艙門邊緣,在那使勁地嘲諷:你這個蠢貨,你的防毒面具呢?
楊越心裡鬱悶地不行,一下子就醒了。轉頭一撇,眼鏡蛇坐在床上正盯著他看。
“臥槽!”
他當時就有了起床找支槍,拿槍托狠狠地錘他的衝動。
“蛇營長啊,大半夜的不睡覺,一雙眼睛盯著人看,瘮的慌知道不知道?”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捂著臉搓了搓。
眼鏡蛇道:“我在觀察你,楊越!”
楊越心說難怪老子做惡夢,他爬了起來,“你喜歡晚上觀察別人的?”
眼鏡蛇點頭,“人在防備最鬆懈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是最真實的。就算你在睡覺,我也能從你的睡姿、呼吸頻率當中看出一些端倪。”
“那你看出什麼了?”
眼鏡蛇搖搖頭,“暫時還沒有,仍舊有待觀察。但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楊越好奇心被他勾了起來,心想奇怪了,睡覺也能有破綻?於是問道:“啥問題?”
眼鏡蛇嘆了一口氣:“你這每天晚上打呼嚕跟打雷似的,我特麼怎麼睡得著啊?昨晚到了凌晨三四點你的呼嚕聲才停,今天又是這樣,楊參謀我跟你講,你這樣會讓我很惆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