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棣腳步一頓,擁著賀錦兮落回地面,眸光之中含著幾分驚訝。
賀錦兮已經上前:“師父,你……你是故意引我過去的?”
“要不然呢?你師父年紀雖然大,腿腳還是利索的。”白苒說著,看向封常棣,“你聽到了多少?”
封常棣沒有隱瞞:“差不多都聽到了。”
賀錦兮跟著白苒離開,封常棣恰好看著她離去,擔心有什麼事,便也追上去,正好就趕上了聽牆角。
“那你也知道……李閒庭是我的父親?”賀錦兮艱難問道。
封常棣輕輕拉住她的手,和聲安撫道:“誰是你的父親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你是你就好。”
確定李閒庭是她的父親之後,封常棣心中唯一的疑團也就隨之解開。儘管他不清楚來龍去脈,隱約間卻也能猜出幾分端倪。
譬如賀錦兮並不知道李閒庭為她做的那些事,先前她和李閒庭的關係也並不好。
只這一點,他就能確定,賀錦兮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這一切就足夠了。
賀錦兮抿了抿唇,因為李閒庭所帶來的震驚被他的手掌撫平。
“你是不在意他,但是他卻不滿意你這個女婿。”白苒瞪著他們牽著的手,頓覺自家的好白菜被拱了,“臭小子,把你的手放開。”
被師父一瞪眼,賀錦兮下意識想要縮回手,卻被封常棣牢牢握住,他看向白苒,神色坦然:“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李閒庭也是喝過我的女婿茶,滿不滿意都和他無關。”
白苒一聽,頓時不太高興:“我這個做師父的還沒喝呢!”
封常棣微微揚唇:“不久之前,師父不是已經認了我這個女婿?”
白苒立刻想起自己為了喝到封常棣親自釀造的清潭醉,一口一個賢婿,叫得比誰都歡,一時之間有些尷尬,立刻改口:“這些先不管,只說正事,你們既然都聽完我們說的話,應當發現李閒庭不太對勁。”
賀錦兮那轉移話題的功夫應當是師父親傳吧?連生硬的程度都一模一樣。封常棣彎了彎唇,沒有揭破,只是道:“想來應該與封家有關。”
白苒點了點頭:“我之所以來北城,不僅僅是應他的約來帶你走,更是調查他的計劃。實不相瞞,為師已扮成看護好幾日,終於讓我發現他的計劃。”
“他想要幹什麼?”賀錦兮緊張問道。
“他想要整個疫區病人的命。”白苒無奈說道,“封秀雪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做到,因為整個司藥部都是他的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這麼快就能控制住整個司藥部為他所用。
“可是他和疫區病人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這麼做?”賀錦兮想不明白。
封常棣卻猜出一些:“病人只是他的棋子?”
“不錯!”白苒發現這女婿可是比徒弟聰明得多,“我先前查過,他想在藥中動手腳,讓世人以為封常棣的藥方不是救命的藥,而是催命毒藥,所謂的康復也只是迴光返照。”
“若是如此,那這些病人的命就落在封家的身上?”賀錦兮想到那一番場景,不禁倒吸了口氣,“師父,李閒庭和封家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要將封家趕盡殺絕,甚至不惜搭上上萬條人命?”
白苒嘆了口氣,將一段往事緩緩揭開。
李閒庭原名葉庭玉,從小父母雙亡,只和姐姐葉望芝相依為命,感情極為親厚。
他從小就聰明,一歲能言,兩歲識字,三歲出口成章,小小年紀就考中秀才。十六歲那年,他赴京趕考,若無意外,便是三甲之名。為了照顧弟弟,葉望芝陪他一同上京,可若是讓李閒庭選擇,他寧願姐姐留在鄉里。
他們行至南陽城附近,無意中結識了臨淵門掌門白苒與其師妹賀晴嵐。李閒庭更與賀晴嵐互生愛慕,喜結良緣。
如無意外,他們會繼續上路,待他高中,便能過安穩的日子。誰知賀晴嵐竟然懷孕了。
為了照顧體弱的弟媳,葉望芝最後留下,並在城中開起醫館。
他父親生前是城中有名的大夫,葉望芝自小跟父親學得一手精湛醫術,更研究出一種特有的炮製藥材之法,此法不僅能去除草藥中大部分毒性,同時能提升藥效,也正因此,她藥方的藥量比旁人少,療效卻比旁人好。
可惜好景不長,就在賀晴嵐臨盆那日,葉望芝被封廉忌搶走了。原來他早就看中葉望芝的美貌,動了強娶的心思,可是葉望芝抵死不從,他惱羞成怒,將她擄走,待白苒找到她時,她已香消玉殞。
在京中獲悉長姐死詢的李閒庭丟下科考一路快馬加鞭趕回時,見到的只有葉望芝傷痕累累的屍體。
長姐的死令李閒庭痛不欲生,他丟下功名,一心為長姐報仇,為了不牽連賀晴嵐母女,他假意負心,將他們趕走。
他想復仇,但封家勢力雄厚,與其爭鬥不過是蜉蝣撼樹,多方籌謀未果。李閒庭的性情逐漸偏激。
後來,李閒庭在意外中發現,長姐那獨有的炮製藥材之法正被當時還沒出閣的封家六小姐封秀雪用得爐火純青,他一番追查後終於知道葉望芝的死,還與封秀雪有關。於是他劍走偏鋒,改名李閒庭,主動引誘了封秀雪,成功入贅封家。
透過封秀雪夫君的關係,他成功在司藥部站穩腳根,面上與世無爭,實則暗佈勢力。他一路經營,卻沒想到,賀晴嵐竟帶著女兒來到南陽,並在無意中撞見他與封秀雪親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