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寧插科打諢:“看您說的,打鐵怎麼著了,您以前聽說還放過牛呢!職業不分貴賤嘛!”
“滾滾滾,老子沒時間和你胡咧咧!”
老同志面上沒好氣,實際上看著裴宴寧的胳膊就是一陣心疼,這傷對正常人來說不算什麼,可他們這一行,真就算是廢了。
這麼些年,他們隊裡也只出了這麼一個裴宴寧。
他是真的是心疼,心疼的不行不行的!
他對裴宴寧這回的調令隱約知道原因,可,他也不是不能給他安排其他出路,真沒必要……
裴宴寧知道他是好意,主動剖析自己的內心,沒再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
“叔兒啊!
在得知組織上對我的安排,是回老家的鋼鐵廠的時候,我是慶幸的!
您不知道……
我剛被轉到普通病房的那天,得知自己胳膊廢了的時候,我有些迷茫。
咱們乾的這行,手上不利索,真不成,不止不成說不定還會拖後腿,那隻能轉文職轉後勤,可我的級別哪裡能安置得了我?
這個圈子,我已經待了十多年了!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呢!
可離開這裡,我能做什麼,我能去哪?
機關單位?
您知道的,我不愛那裡面的那套……
我正迷茫呢,就見我閨女來了。”
裴宴寧表情肉眼可見的柔和下來,那是一種,他們從未在裴宴寧眼中見過的笑意,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的滿足。
他嗓音徐徐含笑。
“當時啊,我閨女就突然間出現在病房門口,從那些個大老爺們中間穿過來,嬌嬌小小的一個人,急吼吼的站到我跟前,兇巴巴的讓我別動。
那一刻,我眼淚都要下來了,真的!”
裴宴寧回想到當時那情況,依舊眼中含笑,卻笑中帶上幾分淚意。
那一瞬間的感動,是真的。
這時候回想起來,心裡面還是軟的不像話。
裴宴寧繼續:“同志們來看我,組織關心我,我心裡面也熱乎,但那種熱乎卻是不一樣。
可能,是我的D性不如您純粹。
對於組織的安排,我真沒有半點兒牴觸情緒。
甚至到現在,一想到我可以回老家,可以隨時都能看見我閨女,我就高興,高興的和什麼似的。”
孩子是每個人心理最柔軟的地方,這種感覺這個年代的人都特別能理解。
裴宴寧說的真情實意,老同志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