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雅顯然對這個說法很感興趣,一般採訪時哪個導演和製片人不是大談特談他們這部影片講了什麼,想要表達的又是什麼,而王洛卻將一切交給了觀眾,這是很大膽也很有信心的說法,要是觀眾不滿意他們可不會照顧劇組,想到什麼自然就說什麼了。
而這又表現對觀眾的尊重,你花了錢和時間自然是可以發表你的言論的,好的壞的他都接受。
“好的,我想大家都明白了您的觀點,那再說一說在柏林的感受可以嗎?以及您對華國影視圈的看法。”
王洛笑了笑,隨後很認真的道:“三大電影節如今越來越注重亞洲市場,而我們的電影人也比之前更加專業和專注,這都是很好的現象。
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華國影視圈現在每年的市場份額都在逐步擴大,我相信它有一天會成為最大的電影市場,而這需要時間,也需要我們所有人的努力。
此外,我不建議專門拍攝符合電影節要求的電影,而且根據自己的心出發,你當下所想表達的是什麼,就拍攝什麼,電影人和觀眾唯一的交點便是你的作品,無論是什麼樣的風格和定位,只要作品拍的好,自然會得到認可,反之亦然。”
李秋雅認真的再記錄,眼前這個導演對自身有清晰的認知,他所在意的是作品本身,以這直面觀眾。
“好的,感謝王導這次的來訪,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關於您自身的,可以選擇回與不回。”
王洛聽聞沒有反感,直接讓她問便是。
“請問您是如何走上導演這條路的。”
王洛一愣,還以為她會問關於演員或者私生活的事,沒想到是這個。
只是究竟是如何走上這條路的,真是太久遠了,也可以說是他必然的選擇吧。
“王導,這個問題如果冒昧了,可以選擇不回。”
李秋雅提醒了一句,見他遲遲沒說。
王洛笑了笑表示沒事,
“我只是還沒想清楚應該怎麼說,甚至有些說不明白,這樣,我就簡略描述一下。”
“好的,您繼續。”
李秋雅沒有打擾,她的素質和專業很讓人充滿好感。
“我記得我出生在一個南方的一個小山區裡,那裡都是幾個村莊的村民圍繞著生存,離鎮上還有不短的距離,而師生資源也比較不好,唯一的學校離我們那有十里地。”
王洛陷入回憶,只是有些事他記不分明瞭。
“那時候我們大多都算是留守兒童吧,父母常年是在外地工作,後來有的家庭條件越來越好便會選擇把子女都帶出去,去更大的城市生存。
而我父母也許是感情不順,總之就離婚了,之後母親來的次數越來越少,而他們唯一給我的禮物就是一箇舊款的傻瓜式相機和一些照片,他們身後的城市便是京城。”
李秋雅做出傾聽狀,不發一言,只是默默地看著他,沒想到滿身才華的他也有這般過去。
王洛繼續說道:
“那時候我是隻有一卷底片的,而購買又太貴了,因此我只能找準角度而不能拍攝,否則已經感光了的底片是無法重新使用的,更不能洗出來。
後來,把我帶大的外婆也去世了,因此我便走出了那個山區,但去哪裡我是不知道的,也只知道有一個地方叫京城。”
李秋雅此刻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紅,作為記者她看過很多關於大眾身世的記錄,也有比較悽慘的,但這些與在你眼前訴說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你只會有一種母愛氾濫然後產生一種心疼和同情的心理。
“後來就簡單了,我透過給人做雜事終於來到京城,卻又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關於未來也沒想法,直到看見北電的招生,才明白也許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攝影,之後我幸運地透過特招進了北電,也認識了更多的人,還有朋友,才有了你們看到我的如今。”
良久,待王洛說完,李秋雅都沒有反應過來,反而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中,雖然王洛都是用自然而然的語氣說出,但這更加讓人代入,甚至是感同身受。
“啊,好的,王導,沒想到您有這般經歷,倒是讓我們敬佩不已,也感謝您今天的分享。”
李秋雅拂了拂自己的頭髮掩飾道。
“這不算什麼,我其實是幸運的,而且我相信越努力的人便會越幸運!”
王洛笑著回應,人生在你一出世的時候便做出了選擇,但這決定不了什麼,當你足夠堅強時,總會有看到花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