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義揭老底了,“咱們家老太太私底下還‘丫頭丫頭’呢。上回說禿嚕嘴了,‘給丫頭送兩塊糕過去。’我還納悶呢,這說得是誰啊?搞了半天是郭大娘。”
郭大哥聽完會心地笑了。他已經聽母親和妹妹說了很多,但細節更能讓人溫暖,看來母親在京都過得並不孤單...
熱熱鬧鬧吃了頓午飯。杜守義下午和王遠碰了個面。明天是大年夜,‘交易時間’提前了一天。
生易結束後杜守義問了句:“兒子工作有著落了嗎?”
說起這個王遠嘆了口氣道:“還沒呢。我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就跟著我幹吧。”
王遠二十不到就生了個兒子。今年已經是十好幾歲的大小夥子了。就因為他這個當爹的原因,政審過不了關沒單位肯要,畢業有些日子了都只能在家待業。
這也是王遠下定決心,金盆洗手的原因之一。就痛快張嘴了,手裡留不下兩個錢,還揹著個‘流氓’的名號連累孩子。真特麼腦子有病才去幹‘老炮’。
金盆洗手後,他現在手裡也有兩錢了,但時代不一樣,這時候有錢根本送不出去...
杜守義猜到就是這樣,他說道:“問問他,我們廠的綠化幹不幹。過了節先做臨時工,等五六月份指標下來再轉正。”
“真的?”
王遠一下樂了,“願意幹啊?!不用問,他肯定願意。”
“那咱醜話說頭裡。進了廠門就歸我管,要是...”
“你看著辦,要是敢不著調,你大嘴巴抽他,不弄死就行。...”
杜守義牙又酸了,這家教就是他始終不敢伸一把手的原因。即使幫了也只能放在身邊,不敢往物資局、園林局這樣的‘好’單位裡塞。弄不好那就是‘塌牌子’的事。
不過問了下具體情況後他沒什麼‘內疚’了。王遠家這孩子九歲上學,今年十五,小學...看王遠措辭,都未必畢業。
還好沒找二舅或者江順提這個。還物資局?軋鋼廠老實待著吧。
杜守義現在萬萬沒想到,這‘流氓頭子’也是有傳承的,傳承得除了武力還有‘義氣’、號召力...
日後這小子竟然取代了劉光天前世那個角色,成了‘隊長’。
春暖花開以後,這小子已經不用杜守義操一點心了。楊廠長、唐書記,這些當年被他重點‘針對’過的老幹部們,開始反過來‘針對’他了...
和王遠分手後杜守義又上丁師傅家看了看,就見家裡只有丁啟慧在。
“你媽呢?”
“上我大哥家去了。”
杜守義下意識地看了看屋簷。他前兩天送來的年貨少了不少,看來是給師母拿走了。唉,兒女都是債啊...
“啟中,啟元呢?”
“給烏小四叫出去玩了。師哥您先坐著,喝口水。我媽一會兒就回來。”...
提起烏小四,杜守義牙又酸了。
春節前杜守義上動物園的張副園長家走了一趟,送了點年貨,聊了聊。
節後去烏家拜年時,剛和烏小四說完‘動物園’的事,竟然被他措不及防地給抱了個瓷實。這一下可把杜守義徹底整懵了。
‘這孩子特麼要瘋!’
當時看著烏小四的眼神,杜守義心裡有點明白了,這件事做對了!誰還沒個‘夢想’啊?
有些夢想聽著匪夷所思,甚至充滿孩子氣。比如‘想去動物園喂獅子老虎’。這就不是正常人會想幹的事。
別人聽完也許一笑了之。自己想想也會覺得有點犯傻,那就只能在心底深深埋著。也許終其一生,有個夢想不能實現。可‘夢想’....它一直都活著呢...